生麵團蒸熟了就膨脹變形,儀式剛結束它們被送進屜鍋放水加溫,這種體積很大的肉包子極受歡迎,老祭司一口氣吃了兩個,捧著鼓漲漲的肚子直哼哼“這是一次成功的祭祀,神靈一定會給我們的新寨子降福,那裡沒有疾病,糧食年年都能豐收。”
長風帶著兩千名遷移者,在成片的歡呼聲中離開了磐石城。
他的眼睛裡沒有猶豫,隻有狂熱的忠誠與堅定。
在他身後,是另外九支排好位置,順序離開,前往指定地點建設新寨的移民隊伍。區彆在於他們的移民數量較少,每個新寨隻有五百人。
宗光站在天浩身邊,看著徐徐遠去的人群,感覺有些唏噓“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們出去另建新寨?人多了城市才會變得強大,讓他們留在這裡不好嗎?”
天浩望著遠處,沒有轉身“磐石城雖好,但周邊環境限製了發展,容納的人口有限,如果不趁早把人分出去,以後會給我們帶來很多麻煩。”
宗光歎了口氣,在沉默中微微點頭。
其實這個道理他懂,隻是出於個人感情說出剛才那些話。
狂牙城一戰,天浩以極小的代價吞掉了整個狂牙部,帶回多達數萬名豕人俘虜。
這種功績令宗光羨慕,同時對自己產生深深的無奈,甚至有種“我很無能”的感覺。
“要用發展的眼光看世界。”天浩笑著,眼眸深處流轉出清澈的目光“現在,磐石城是他們的基礎。以後,他們將成為磐石城的依靠。”
宗光聽不懂這些話。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記住。
天浩說過暫時不明白不要緊,隻要記在腦子裡,隨著時間流逝,慢慢就會懂了。
生活是最好的老師,永遠如此。
……
豕族首都,獠牙城。
國師巫鬃下令所有人不得接近自己的居室,即便是貼身護衛也要遠遠避開。侍女上過茶水和點心便離開了,隻留下年紀老邁的女國師,以及神秘的尊貴客人。
她端坐的椅子上,皺巴巴的眼皮略微抬起,被掩飾住的精明目光牢牢鎖定坐在對麵的中年男子,看著他端起杯子喝茶,自斟自飲。
他個頭不高,足足比巫鬃矮了半個頭。枯黃的臉色似乎染上了某種疾病,可從他裸露在外粗壯的胳膊來看,之前的判斷顯然不對。
他的名字叫高飛。
中年男人笑起來很好看,有種令人舒服的親切感。他放下手裡的杯子,輕言溫語“大國師,上次我給您的藥,感覺怎麼樣?”
巫鬃以微笑掩蓋了深深的戒備“很不錯。”
高飛的神情與口氣都很謙和,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卑微“那您還要嗎?”
巫鬃沒有立刻回答,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這個叫做高飛的家夥來路很神秘,找不到關於他背景的任何線索,隻知道他是一個商人。
商人……這是一個意義豐富的詞,不僅僅針對職業。
北方蠻族與南方白人之間的一些秘密往來,都是通過商人促成。
有人對他們恨之入骨,認為所有商人都是賣族賊。
有人卻持不同意見,認為商人是溝通大陸南北的橋梁,還促進了北方蠻族在科技、商業、社會、文化等多方麵的發展。
兩個月前,高飛找上門,聲稱他有一種神奇的藥物。
因為是托了一個部族首領的關係,巫鬃拉不下臉,而且對方奉上的禮物也很豐厚,隻好出麵接見。
巫鬃對此很是不屑,也覺得好笑————巫師能與神靈溝通,掌握著北方大陸上最完整的藥典,說句不好聽的,從來就隻有巫師給人治病,彆人求著巫師開藥的份兒,現在莫名其妙搞得倒過來,何況巫鬃自己見多識廣,稀罕的藥材接觸過不少,說到神奇……嗬嗬,再神奇的藥物,難道可以起死回生,長生不老?
剛見麵的時候,巫鬃根本看不起高飛五短身材,皮黃貌醜,如果不是看在對方獻上的那些禮物很是貴重,而且數量很多的份上,巫鬃早就拂袖而去。
客套加閒聊的敷衍過程很無聊,巫鬃耐著性子坐了不到五分鐘就想下逐客令。就在那時,高飛說了幾句話,拿出一樣她從未見過的東西。
“在下聽說豕王陛下病重,特意從南方尋了些好藥,想獻給大王,還請大國師行個方便。”
這明顯是想要攀高枝的好處的做派。巫鬃表麵上微笑,心裡卻充滿了鄙夷。
可是接下來,高飛說了很多豕王的發病症狀,讓本想離開的巫鬃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咳嗽、痰多,而且帶血、胸口疼,經常在午後和傍晚發熱,睡後和醒前大量出汗,腸胃不好,缺乏食欲……
所有這些均符合豕王的症狀。
宮廷內部從不對外公布豕王患病的消息,這主要是出於穩定局勢考慮。
陛下病重,豕族其他分部之王各有心思,大王子沙齒雖說排在第一繼承順位,卻是個沒主見的,宮內大權由王後獨掌……在這樣的情況下,豕王若是身體康健,自是最好,可若是病重的消息外泄,必然會引發各方麵的矛盾。
巫鬃很清楚獠牙城王宮內部的所有親衛都是自己一手安排,絕不可能有人走漏風聲。
偏偏這個叫做高飛的商人對豕王所患病症說得一清二楚,絲毫不差。
這不由得讓巫鬃對高飛拿出來的那種藥產生了興趣。
“大國師,古話說得好蝦有蝦路,鱉有鱉路,至於大王病重的消息具體從何而來,您就不要再問了。何況問了我也不會說。大不了您把我抓住,嚴刑拷打。我既然主動求見,當著您的麵說起這件事,自然是做好了妥當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