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沒有炮,性能也不是想象中那麼糟糕。一切都是在引自己上鉤,或者應該說是等待自己這邊的先手。隻要通過火炮射擊確定了位置,鋪天蓋地的遠程反製也就接踵而來。
卡利斯心中隱隱有所明悟,他立刻縱馬奔向不遠處的山林,衝上被樹林覆蓋的山嶺,不等完全調勻呼吸,便氣喘籲籲從皮質挎包裡拿出單筒望遠鏡,迫不及待觀察遠處戰場。
巨人的炮擊打亂了己方部署。卡利斯此前自以為做得很巧妙,他甚至下令用乾草和樹枝堆積在陣地前沿做成偽裝,重型火炮進入炮位完成設置等一係列工作也是等到天黑後偷偷進行。事實證明這一切毫無效果,北方巨人以強大的火力摧毀了這一切。就算卡利斯派人在對方炮火覆蓋結束後回收散落在戰場的那些重炮,它們也隻是一堆沒用的純金屬垃圾。
炮擊讓工兵的“填溝”工作暫時中止。人們在爆炸與震蕩中四散奔跑,奇怪的是沒有一發炮彈在他們中間落下,仿佛那裡有某種詭異的力量擋住了這一切。
卡利斯公爵腦海中猛然掠過一個念頭————難道是因為最短射距所限製,導致巨人無法開炮?
後麵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公爵連忙轉身,看到了十幾個騎在馬上的侍從。他們看到公爵往這邊跑,連忙聚集過來保護自己的上司。
“你,過來!”卡利斯連忙抬手指向距離最近的一名侍從“傳我的命令,工兵繼續填充峽穀,把所有沒用的東西全扔下去,包括死者的屍體。我要儘快打通那條該死的路!”
他此刻的樣子看起來很瘋狂。半邊臉在爆炸的氣浪中被熏黑,少許頭發被燒焦,汗水與沙土相互混合覆蓋在臉上,顯得皮膚尤其粗糙。發紅的雙眼並非因為激動所導致,而是被戰場上密布且短時間內難以消散的硝煙刺激。憤怒扭曲了麵部肌肉,猙獰控製了表情,整齊潔白的牙齒在這種場合絲毫談不上所謂的“貴族氣質”,看上去活脫脫就像剛從餓鬼界逃出來,看到什麼都想吃的食人魔。
被點到的侍從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喏喏連聲撥轉馬頭前去傳令。他其實對這道命令很發感,主要是那句“包括死者的屍體”。
這意味著公爵為了達到目的已經不擇手段,也不去思考關於合理性之類的問題。
……
神威要塞塔樓,一名副官走進正在觀察戰場的暴齒,在他身後不遠的位置站定,低聲提醒道“大人,他們沒有停下來,仍在繼續填充外麵的那條溝。”
同樣的深度和距離,對南方白人來說是巨大的峽穀,在北方巨人看來隻是一條“溝渠”。
不等暴齒說話,副官繼續以恭敬和低沉的聲音道“我現在就可以通知炮兵指揮官,讓他調整新的射擊諸元。”
“讓他們填吧!”暴齒保持雙手端著望遠鏡的固定姿勢,淡淡地說“喜歡工作是一件好事,讓他們運動運動,這樣才有益健康。”
副官愣住了,周圍聽到他們對話的侍從也一個個麵麵相覷,想要發笑又不敢在暴齒麵前造次,隻能強行忍住。
“偉大的攝政王殿下說過,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想的太好,也不要把所有的路統統堵死,至少要給彆人留下那麼點兒縫隙。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看到希望,不會因為徹底絕望而變得瘋狂。”
暴齒放下望遠鏡,慢悠悠地轉過身,注視著臉上神情有所明悟的副官,凶悍猙獰的他一副過來人教導式口氣“最可怕的對手就是瘋子和白癡。我可不想跟一群白人瘋子打交道。”
副官腦子轉的很快,他心領神會連連點頭“大人您的意思是,就算他們填充了外麵那條溝也無濟於事。寬度狹窄,注定了每次衝鋒的人數不會多,也能變相減輕我們的防守壓力?”
暴齒大笑著拍了拍副官的肩膀,滿意地說“命令炮兵根據觀測結果繼續射擊,主要攻擊白人的前沿倉庫和火炮。記住,距離延伸不能超過五百米,必須給他們製造假象,認為我們的大炮打不了那麼遠。”
副官連忙躬身行禮。
“先等等。”暴齒叫住即將轉身的副官,皮膚粗糙的臉上浮起冷酷表情“把那些平時表現不好的白人俘虜挑出來,兩千……不,三千人。老規矩,把他們用長槍穿起來,插在城頭上。哈哈哈哈,既然白人喜歡看,就讓他們看個夠!”
……
城外,填溝的工作仍在進行。隻是因為炮火覆蓋導致大量物資被損毀,白人工兵們不得不重新收集並從後方陣地上搬運各種填充物,無形中加大了工作了,也被迫放緩了工作進度。
遠處的要塞城頭傳來一陣淒厲慘叫。工兵們紛紛抬起頭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很多白人被押上城牆頂端。動作粗暴的巨人三下兩下撕剝著他們的衣服,用超大號鐵鉤從這些可憐囚犯的左右雙肩位置穿過,身後用粗大結實的鐵鏈固定,然後一腳把他們從城牆上踢下來。
這種做法不會當場致人死命,卻會造成身體上的巨大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