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密願意一死，還請大帥寬恕這些老兄弟們，他們也隻是想在臨死之前，再為國而戰一回罷了。”
“若是秦帥還是無法諒解他們的罪責，就讓他們放在最殘酷的戰局中吧！”
“為國而戰，戰死沙場，這些老兄弟們，終究還是有殺敵之力的。”
看著跪在眼前的老卒們，秦川整個人愣在了那裡，這位蟄伏多年，一人肩扛家族希望的鐵血硬漢，在這一刻，他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些老卒們有錯嗎？
引動百姓，如此赴死請戰，他們自然是罪不可赦，可是，這事情一開始，不過是老卒們的一片愛國之心。
他們隻是想為這個帝國，在最後出一份力，他們有錯嗎？
“甘密，你可知道，百姓參戰意味著什麼？你乃是天啟軍參軍，親身參與過數年前的血戰，你了解戰場上的殘酷，可是，這些百姓們知道嗎？”
“先不說我大趙軍律，不準這般行事，就算是本帥自己，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是，本帥一開始的軍令，確實是有這方麵的準備，但是，那不過是本帥為了保住邊城，不得不進行的準備罷了。”
“若是真到了，我邊城守軍十不存一，無力迎戰，邊城局勢岌岌可危，這道軍令，本帥會親自下，可是，此刻，還不到時候。”
“你也是軍人，你問問此刻本帥身邊的這些將士們，他們會答應百姓的請戰嗎？”
“不答應，絕對不答應，吾等作為軍人，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乃是吾等之事，哪怕是萬箭穿心，粉身碎骨，那也是吾等該承受的。”
“和百姓無關，吾等還未死儘，這等殺戮之戰，無論如何，也不會輪到百姓們去！”
大趙的軍人，真的很好，就像是這些年大趙經曆的一次次危機，可四方邊軍，卻從未出現過任何的問題。
正是因為四方邊軍的存在，縱然是當年那等死局，先皇一輩才能夠破局，並為後麵的大趙發展，奠定不世根基。
後麵的多次國戰，國內的叛亂，世家紛爭，江湖叛亂，等等一切的問題，都在大趙的手中，一一被鎮壓，那晉王趙鈺的每一次成功，背後都和邊軍的威懾，脫不了關係。
說實話，就是邊軍，扛起了整個大趙。
甘密單膝下跪，對於秦帥的話，他無法反駁，他也不知道如何反駁，可是，他知道，今日百姓們的請戰，一旦損失過重，他們這些老兵，便是最大的罪人。
“甘密願意一死，以償今日之舉罪責，還請大帥論罪，末將認罪伏法。”
“吾等願意一死，以償還今日之罪，還請大帥論罪。”
隨著甘密的跪地認罪，此次走出的數十個老卒，也都紛紛請罪起來。
可能一開始還不知道他們今日之舉的嚴重性，但此刻，數萬百姓儘皆聚攏於此，竭力請戰，這個後果，絕對是他們無法承擔的起的。
秦川歎了一口氣，眼前的局麵，讓他也有些為難，是，他作為東境主帥，此刻又是戰時，整個東境，都歸屬他統領。
數十位老卒的性命罷了，若是能夠解決眼前之局，他秦川絕對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可眼下，百姓們都已經知道了，縱然是他強令壓下，甚至是以這些老卒的性命，也絕對無法阻擋這數萬的百姓的。
就在場麵陷入僵局的時候，人群中，一個身著錦衣的年輕人，攙扶著一個老者，緩步走了過來。
“下官邊城城守邊讓，攜老祖邊通，見過秦帥。”
“邊家？”
看著眼前出現的祖孫，秦川好像是明白了什麼，他本還在怪異，區區幾個老卒，何來的能力，引動數萬百姓赴死請命呢？
縱然甘密乃是天啟軍的參軍，在邊城之內，怎麼也算是大人物了，但，彆說他甘密了，就算是楚玄，這位天啟軍主將，在這邊城之內，也絕對沒有這樣的影響力。
而邊家不同，雖然說，這些年，邊家衰敗了，可是數百年前，陳留邊家，可是還有封國呢？
不過，多年征戰，邊國被滅，邊國後代便以邊為姓，後麵加入大趙，跟隨太祖征戰天下，因大功封賞此城為地。
邊城之名，便是由此而來的。
當然了，當年的邊城，可不是齊趙之間的橋頭堡，大趙太祖當年，南征北戰，疆土之大，那可是名副其實的強國。
以邊城之外的百裡之地，可都是曾經大趙的領土，然而，這些年下來，世事浮沉，大趙雄威不再，諸多領土，都被各國給占領了出去。
而邊城也就成了齊趙之間的橋頭堡，也成為了大趙東境的第一雄城。
就像是和大趙的國運一樣，邊家數代，近百年的時間，都再無一個良才，曾經的封地主，也漸漸地淪為了一介家學淵源的大家族罷了。
後麵，先皇登基稱帝，欲以大軍，駐守邊城，守護大趙東境之地，邊家老祖邊通，將自家封地詔書呈交先皇，這邊城之地，也就徹底成為了大趙的地方。
這些年間，邊家就好像一個隱世家族一樣，縱觀邊城是是非非，安心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但毋庸置疑的，邊家在邊城之地的威望，無疑是最大的。
也就隻有他們，才能夠調動如此眾多的邊城百姓。
“邊老，您這是為何啊？邊城之戰雖然危急，但絕還沒有到需要百姓拚死的地步啊，再者說了，您不是跟隨百姓他們，退守武城了嗎？”
“還有你，邊讓，你是怎麼回事？”
“本帥不是嚴令，各級署衙之中，最多隻能留下一人嗎？為何你會留下，還將邊老也給留下來了？”
畢竟是麵對秦帥，縱然邊讓乃是邊家這一代中最優秀的子嗣，但終究還是有些稚嫩的。
倒是他攙扶著的邊通，笑著開口說道“秦帥言辭過重了，此間之事，乃是老頭子我的主意，當然了，老頭子我也沒有強迫這些百姓們，他們能夠留下來，自然都是做好了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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