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科考將近,雲攸反倒閒散起來。
院子裡的花兒開得明麗,蜂蝶繽紛抱香蕊,鳥鳴蟲吟雞爭飛。
雲攸在海棠樹下蕩秋千,秋千繩索上爬滿蔦蘿花。秋千飛到製高點時,將滿院春色儘收眼底,萬花朝她綻放,宛若一場歡迎儀式,令她沉醉歡喜。
有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自在的棲雲莊。她不禁閉上眼睛,任憑秋千高高飛起,疾速下墜,她亦泰然自若。
見安爍走過去,她一時興起,想要顯擺一下自己十幾年練就的蕩秋千絕技,便站起身,伸腳過去蹬一下對麵的桃花枝。
不料她左腿兒一伸,衣裙被樹枝掛上,伴著一聲驚呼,她順著秋千的推力徑直飛到了對麵的樹枝上。
雲攸戰戰兢兢地趴在“吱吱”作響的樹枝上,整個身體隨著壓彎的樹枝上下晃蕩,滑稽場麵令人忍俊不禁。
安爍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後,仰首淡然地看著雲攸,絲毫沒有施以援手的舉動。
雲攸見他袖手旁邊,便佯裝鎮定道“三弟,上麵風景綺麗,不如上來……”
“那你好好欣賞風景!”
安爍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心中定是在幸災樂禍呢!
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東廂房,卻並未聽見雲攸的求救,心裡不禁犯嘀咕“本來隻是想讓膽大妄為的她長點教訓,以後勿要將自己置於險境。可她若不求救,就這樣任她掛在樹上?”
“你若叫我一聲哥哥……”
安爍話音未落,雲攸嬌聲嬌氣地喚一聲“哥哥”,聲音中透出羽毛撓癢癢一般的撩撥,好氣又好笑。
雲攸本就沒指望“病嬌如弱柳扶風”的王爺救她,隻是祈盼阿木能早點回來。沒想到安爍趁人之危,在她騎“樹”難下時,欲刁難於她。
雲攸腦海中浮現出“驚悚”的畫麵……
安爍猛烈搖晃著桃花樹,雲攸抱著樹枝垂死掙紮,安爍奸笑著朝天咆哮“小妞,你快快鬆手,來啊,來啊……哥哥——接——住——你!”
雲攸想得出神,待她回過神來,安爍已經坐上秋千,他雙腿交叉向上騰起,雙臂使勁一用力,秋千悠悠蕩起來。
安爍泰然自若,臉上堆滿了笑容,不過三兩下,秋千便蕩至最高處,與雲攸咫尺之遙。
安爍驟然伸出一隻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雲攸攔腰抱起。
秋千蕩回時,雲攸像一條折疊的衣袍掛在安爍的手臂上,她的頭朝地,在秋千蕩至最低點的瞬間,幾近撞上地麵。
千鈞一發之際,安爍手臂猛地用力,將雲攸向上一翻,她僵直的身體橫在安爍的大腿上。
此時,秋千失去平衡,向右歪斜,雲攸一頭撞進安爍的懷裡,雙手死死摟住他的腰,像溺水的螞蟻抓住了一根救命的頭發絲。
秋千倏然停下來,雲攸像一隻受驚的小貓,蜷縮成一團,躲在安爍懷中一動也不動。直到安爍輕輕拍拍她的背,她才抬起昏沉的腦袋。
兩人四目相對,安爍倒有些不自在起來。他俯首凝視對方,那雙清朗明澈的目光已經毫不躲閃地投過來。恰恰是這花容失色的神情,為她清素的姿容增添了稚子般的純真。
阿木從東宮趕回來,正好撞見這一幕,他下意識地捂住雙眼,心中升騰起深深的負罪感。他深覺自己愧對周卿顏的信任與托付。
周將軍呀,你再不回來,人家就夫妻雙雙把家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