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首領此時才恍然大悟,周卿顏與雲攸在福如客棧的爭執,隻是在做戲。
殺手們在福如客棧第一次出手時,撞見周卿顏,雲攸逃過一劫。
一擊不成,潛伏在福如客棧對麵財進賭坊的殺手,猜想周卿顏必會加強防範,沒想到他強行將雲攸送走,離開福如客棧避禍。
殺手一路跟蹤落單的雲攸,她身邊隻有一個年邁的老頭琅伯,是出手的絕佳時機。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殺手絲毫未察覺,周卿顏也一路在跟蹤他們。
而樊州官場錯綜複雜的內幕,嚴長史在昨晚已向周卿顏詳實稟報。
知州傅延昏庸無道、沉迷酒色,大夫人的遠房親戚袁仁義官居師爺,卻隻手遮天。袁師爺在樊州聲名狼藉,揚言自己在朝中有人,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這幾日,嚴長史在執行公務時,屢屢受阻,皆與這個天殺的袁師爺脫不了乾係。
嚴長史命人於荒蕪處掩埋,感染疫病而亡的百姓屍首,卻被周邊村莊的百姓橫加阻撓。
他們挖斷道路,挖設陷阱,沿路掩藏捕獸夾,以“運屍途經之處皆會傳染”為由,阻擋運屍隊伍。
屍首至今尚滯留在城郊的三裡坡,無人知曉如何處置。
病患不食湯藥,屍首無處掩埋,重患缺藥少糧,甚至傳出了“重患無人診治,唯有死路一條”的謠言,致使許多重患寧願在家傳染更多人,亦不願去福如客棧集中診治。
樁樁件件糟心事,像是堵在安爍麵前的一麵牆,就像麟王府高高聳立的那麵影壁,遮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雲攸聽著隔壁房間患者的呻吟聲,心神不寧地踱來踱去。周卿顏的眸光跟隨著雲攸的身影來回遊移,也變得焦灼起來。
楊延霖盤腿坐在床榻上,不耐煩地問“我們發放出去的湯藥,大多數人並未服用,浪費藥材不說,還加快了疫病蔓延,你們說該如何是好?”
雲攸倚靠窗欞,看窗外雨絲如線,心裡亦潮水泛濫。
“解鈴還須係鈴人,謠言是袁師爺傳出去的,還得從他入手。”周卿顏端坐在桌案旁,倒了一杯茶遞給對麵的安爍。
“當下即使他出來解釋,也不會有人信。不如,讓袁師爺在府衙門口當著百姓的麵喝湯藥,這樣應該……”安爍抿一口茶,淡然地說。
“他一個人還不夠,府衙裡的官夫人和官兒子、孫子都帶拉來喝湯藥,這樣百姓也會放心給他們的孩子喝!”嚴長史激動地拍一下桌案,杯盞裡的茶濺了安爍一身。
安爍瞥一眼嚴長史,眼中閃著凜冽的光,頗有不滿說道“無論何事,決不能累及孩子。”
周卿顏緩緩站起身,走到楊延霖跟前說“知州傅延的大夫人和小妾、袁師爺三人即可!你且去找尚賢,拿人的事兒儘管交給他辦!”
楊延霖臨走時,雲攸交給他一個錦囊,煩請他轉交阿木。
裡麵有關於如何妥善安置傅延的計策,她與周卿顏經過深思熟慮,一致認為我方在明敵在暗,與其讓尚賢與阿木兩人整日戰戰兢兢守著半死不活的傅延,不如來個金蟬脫殼,將傅延帶出府衙,才是萬全之策。
福如客棧,周卿顏與安爍躡手躡腳地潛入夥房裡。
安爍揭開鍋蓋一看,稀稀落落幾粒米混在裡麵,渾濁的湯內甚至可見草葉之物。
“樊州常年為戰場供應糧食,朝廷每年都會在府衙糧倉內囤積大量糧食,以供不時之需,阿木竟然未搜查到一粒米?”安爍一邊說,一邊揭開米缸的蓋子,往裡麵一瞥,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