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想要懲處秦世德的官員越來越多,與秦家共進退的人終究沒能忍住,一位中年男子往前一步對著老皇帝高喊道。
“陛下!秦大人雖是言語上對老太師多有不敬,但他剛才所言卻是句句在理。而且如今天闕大軍已然逐步逼近,我們正是需要團結一致的時候。
縱使秦大人有萬般罪過,等解了眼下這燃眉之急再懲治他也不遲啊!”
“是啊陛下,臣等皆以為秦大人所言甚是,隻是事關東陽公主往後去向,而陛下往日對東陽公主的寵愛何人不看在眼中?諸多同僚都不敢在此刻貿然開口罷了。
秦大人敢冒著天下大不韙在堂前勸君,可謂是一片忠肝赤膽,比臣等這些庸庸碌碌之人不知強了多少倍。若是他這般赤忱之言還會惹得陛下不悅,那臣等往後如何還敢再開口!”
這些反對的言論一出,本就猶豫的老皇帝更加沉默起來,坐回龍椅上不知在考慮些什麼。
而主戰派失去了老太師,則由一身材魁梧的武官上前說話。
他雙目圓瞪,掃視著堂前每一位官員的臉龐。
“你們這些人當真是一派胡言!莫不說民間百姓皆不願公主遠嫁草原,如今阿狄可還未表態,你們便慌亂亂的怕了!上趕著將公主送與天闕草原,哼!”
武官冷哼一聲,拍著胸脯擲地有聲道。
“雖說多年不曾刀刃相向,但這滿朝皆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如何不能與草原奮力一戰?你們這些貪生怕死之輩,用一女子換取和平豈不恥辱至極?
試問往後天下,誰還會將天隱放在眼中!?”
這一番話說的極為熱血,一眾武官們皆是呼聲相應,那些不曾表態的中立者紛紛點頭附和。
便是秦大人一黨中,也有人羞愧難當的低下了頭。
氣走了老太師後,秦大人自覺勝券在握,根本沒把其餘人放在眼中。
卻沒想到往日最不會說話的武官竟能在此刻一呼百應,他一見形勢不對,臉色微變,當下對著老皇帝又是一拜。
“陛下,臣自知罪孽深重,陛下要打要殺,臣都不敢有半句怨言。但是該說的話臣一定要說!”
秦大人本想讓陛下開金口,恕他不敬之罪,好讓他將接下來的話順理成章的說出來。
豈料,經過雙方這一番激烈的辯駁,老皇帝便是再愚蠢也看出些名堂來了。
這哪裡是在討論什麼國事,分明是秦大人一派想在老太師離去後,掌握朝堂話語權呐。
雖說秦世德一向能夠揣測他的心思,能幫他說些自己不方便說出口的事情。
但他這麼多年的皇帝到底不是白做的,最基本的帝王權衡之術如同刻在他心間,可不希望秦家一家獨大。
老皇帝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秦世德不語,見老皇帝給了他一個冷處理,人聲鼎沸的書房內漸漸安靜了下來。
秦世德保持著半躬著身子的狀態逐漸吃力,心中察覺到一絲不妙的同時,又不敢抬頭觀察老皇帝的神色。
眼看著就要下不來台,他乾脆一撩衣擺,衝著老皇帝重重的跪下了。
“陛下向來以仁治國,百姓們無一不稱讚陛下聖德。
微臣知道,陛下隻有公主這一位女兒,自幼時起便如掌上明珠般疼愛有加,如今叫她遠嫁天闕,陛下自是萬般不舍。
可我朝的黎民百姓也都是陛下的子民,而今天闕大軍壓境,我邊境數十萬黎民百姓即將生靈塗炭,流離失所。
同是子民,陛下怎麼能厚此薄彼,置他們於水火而不顧?
和那麼多人的性命比起來,公主一人的去留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臣以為,公主生來便享受皇家無儘的財富與擁戴,其所享受的一切,皆取之於民。
如今用她一人便可換取兩國平安,若是公主有心,應當自請遠嫁草原,不叫陛下一人左右為難才對!”
說罷,秦世德連磕幾個響頭後聲嘶力竭的喊道。
“還請陛下以大局為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