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青帝城外,三人同行,默默無言。
正是李紅君,楚淩風,張少白三人。
三人皆是元丹武者,相比三十八年前,相貌幾乎毫無變化,隻是氣質有所不同,還是各不相同的不同。
張少白還是那青年儒生模樣,但不知為何,此刻麵色陰沉,神情冰冷,雖然位於二人中央,但卻隱隱獨行在前。
李紅君與楚淩風相伴左右,也隱隱落後他一個身位,更讓氣氛莫名壓抑。
如此這般,不知多久,已經遠離了青帝城,但三人還是一言不發。
最終,還是張少白站住腳步,打破沉默說道“就到這裡吧,送君千裡終須一彆,兩位還是速速回去,不然有人看不過眼,怕是要給兩位落一個與我張少白藕斷絲連,甚至暗通曲款,圖謀不軌的罪名!”
話語冰冷,隱透譏諷,還有幾分不忿。
自是不忿!
他們三人相交多年,也算有一番情誼,落入敵手之後,又忍辱負重,相互扶持,這般苦苦煎熬了三十八年,好不容易重獲自由,他們二人卻要留下,不願與他一同離開。
對此,張少白不解,萬分的不解。
若是那些小家小戶,或者孤家寡人的散修武者也就罷了,可他們是出身神武傳承,榜上有名的大家子弟啊,為何也要留下投靠那倒行逆施的暴君?
麵對張少白憤恨不解的話語,李紅君與楚淩風相視一眼,皆是歎息,但仍勸解於他。
“少白兄,你我三人相交多年,今日雖行道有差,無奈彆離,但這份情誼,我等始終銘記在心,日後若是回心轉意,可來學宮尋等二人,道主心胸似海,寬宏大量,隻要少白兄你無惡行在身……”
“夠了!!!”
話語未完,便被厲聲打斷。
張少白眼見血絲,冷眸含怒的望著二人,厲聲說道“這裡已經離得夠遠了,這三日走的人也夠多了,縱是那人神通廣大,也無閒暇監視你我這樣的微末小卒,伱二人何必還惺惺作態,這般鼓吹於他?”
話語驚怒,更是不解。
他不明白,實在不明白,同為神武傳承出身的兩人,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是忍辱負重,另有所圖,還是懼怕那暴君凶威,不敢袒露心聲?
不應該啊,他也是謹慎之人,否則也不會拖到今日才動身。
三日時間,雖有許多人留下,但也有不少人離開,並未遭到為難。
憑此,勉強可以確認,那暴君是真心放人離開,並非惡意試探,所以他才向二人提議,一同脫離那暴君的魔爪掌控。
卻不想……
看著張少白憤恨模樣,李紅君搖了搖頭,歎息說道“張兄息怒!”
“息怒,怎麼息怒?”
張少白怒眼注視李紅君,洶洶質問道“瓊花仙子,你出身百花樓,歸屬長青宮,如今那人奪了你家傳承,占了你家基業,你為何還要投效於他,是懼他凶威,還是無處可依,若是後者,據我所知,長青宮主並未遭難,如今已領百花天香樓等分支,在霸域重立長青宮基業……”
“張兄,你也知曉,那是分支!”
幽幽一聲,卻是冰冷,打斷了張少白的話語,令他一怔,眼見錯愕。
李紅君望著他,搖了搖頭“長青宮長青宮,百花樓百花樓,誰是嫡脈主乾,誰是旁係分支,張兄你都分得清清楚楚,何況他們呢?”
“這……”
這般話語,逼得張少白啞口無言。
李紅君神情幽冷,自嘲說道“什麼百花紅顏,天香佳人,不過贈禮佳品,賞人玩物罷了。”
“張兄,你是張家嫡脈,龍淵先生更是你之家祖,出身便為貴胄公子,怎知旁係處境之艱,更彆說我這連旁係都算不上的女奴了!”
“瓊花……”
“如今世上,已無瓊花!”
張少白麵色一僵,還欲言語。卻被李紅君冷聲打斷。
隻見她神色冰冷,一派堅決“張兄此後還是喚我本名吧,在這裡,在萬道學宮之中,小女子可以做李紅君,而不是什麼瓊花仙子!”
“……”
張少白麵色鐵青,卻難反駁,隻能轉眼望向一旁的楚淩風“淩風兄,你也如此?”
楚淩風點了點頭,拱手說道“少白兄,願你我日後,還有緣再會!”
“為何?”
張少白滿眼不解,驚怒質問“瓊花仙子也就罷了,淩風兄你可是天雷峰嫡脈,在地榜之中亦位列前茅,將來晉升天榜,甚至留名神武都有可能,何必在此仰那暴君鼻息,何況兩百年後,便是戰神殿重開之日,你天雷峰那位太上,恐怕也會歸來,屆時你如何自處?”
話語之中,驚疑更甚。
雖然如今,神武四榜,已經名存實亡,但之前榜單的含金量並未消失。
楚淩風在地榜名列前茅,又是神武傳承的嫡脈子弟,無論修行資源,還是晉升渠道都不缺,張少白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道理留下來。
彆人不知道,你楚淩風還不知道嗎?
戰神殿之中,隱藏著一批神武絕巔,乃至步入劫境的至強武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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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都是各大神武傳承的絕代人物,雖然可能已經老死在戰神殿中,但也可能參悟出破碎虛空的玄機,踏入那鬼神莫測的天地劫境。
等這批劫境強者,各大傳承的太上老祖歸來,就算那暴君手段通天,也要嗚呼哀哉,你楚淩風為何要留在這必定沉沒的破船上?
張少白想不明白,實在想不明白。
楚淩風搖了搖頭,平靜說道“少白兄,人各有誌,這三十八年我雖是囚徒之身,但卻感覺從未有過的輕鬆,不必再勾心鬥角,行那蠅營狗苟之事,每日聽經講法,坐而論道,何等暢快,何等舒爽?”
說罷,幽幽歎息道“少白兄,你雖是張家嫡脈,但捫心自問,家族中的明爭暗鬥,還有如今這般麵目,可是昔日初心所向?”
“你……!”
張少白麵色一僵,難以回應。
楚淩風搖了搖頭,不再多言“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以前的楚淩風,做了太多違心之事,今日隻想真真切切的做自己,無愧於心,縱死不悔!”
“少白兄,保重了!”
說罷,也不管張少白反應如何,兩手一拱,便與李紅君轉身而去。
“你們……!”
看著二人攜手同行,張少白麵色鐵青,牙關緊咬,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恨恨轉身,含怒而去。
……
如此這般,又是三日,去留已定。
青帝城內,萬道宮中。
雲床座下,眾人再度聚首。
許陽坐於雲端,俯眼看去,隻見眾人數量,不減反增,正是各方投來之果。
雖然釋放囚徒之後,走了一批張少白這類的人,但也有不少如李紅君這般,在神武傳承中不得誌的旁係分支選擇留下,圖謀發展。
還有部分如楚淩風一般,受道法真經與技能特性雙雙教化,洗心革麵之人。
留下的這些人,加上各方落子,爭相投來的人馬,數量自是不減反增。
對此,許陽很是滿意“今日爾等入門,興吾萬道傳承,理當慶賀!”
說罷,便將一物拋出。
那物靈光大放,迎風見長,百丈千丈,最終轟然落地,化作一尊千丈之高的白玉寶塔。
“砰!!!”
寶塔落下,轟然佇地,立在空出的場地之中,一瞬便成青帝城內的最高建築。
眾人在外,望著巍峨千丈,如山如嶽的白玉寶塔,一時不明所以。
就在此時,許陽抬手,袖起乾坤一拋,萬道靈光飛射而出,落入眾人手中。
眾人接過一看,隻見一塊玉牌,竟是靈晶質地,透露不凡光彩,
此時,又聞許陽言語“此乃萬道命牌,爾等身份所在,神念探入,便知關竅!”
眾人一怔,隨即回神,莫不凡更是率先動作,將神念探入玉牌之中。
“姓名莫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