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員說,大一下學期,有人資助了胡維強,包攬了他的學費和生活費,讓他衣食無憂,可以好好讀書。
老師們都為他感到高興,因為胡是個好苗子,讀好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他也沒有辜負老師們的期望,成了景中市著名的刑辯律師,學校也一直以培養出了這樣的學生為榮。
他的照片一直擺放在學校的光榮榜裡,成為後輩學生仰望的目標。
隻是輔導員並不知道資助胡維強的人是誰,當時資助人用的是化名,或許胡維強自己知道。
他是在大一下學期接受資助的,案件發生的時間是在大一寒假,那時還沒人資助他。
一個走投無路的學生,鋌而走險做點什麼,也不是沒有可能,時間剛好能對得上。
胡維強這幾天感覺怪怪的,走到哪裡都像是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可每次他停下來查看時,卻又什麼也沒有發現。
他今年44歲,事業有成,而且至今未婚,是多少人心目中的鑽石王老五,也是多少人眼紅的對象。
隻有他自己知道,風光都是表麵的,有些東西是他永遠也無法擺脫的。
比如他的出身。
比如曾經做過的錯事。
出身寒門並不是件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那些總想吸你血的窮親戚,窮鄉親,隻要你稍微給他們點好顏色,他們就想在你家裡開染坊。
他自問並不欠他們什麼,可彆人並不這麼想,哪怕小時候喝過他們家裡的一口水,他們也覺得對你有恩,現在你混得好了,就希望你能湧泉相報。
否則你就是忘恩負義。
爬得越高越不得安寧。
天知道他花費了多大的精力,才把父母弟妹弄到彆的城市,讓他們成為城裡人,警告他們不要再跟那些村裡人廝混在一起,也不要在外麵吹噓他們有一個多麼厲害的兒子。
否則他就不再供養他們。
至於村裡人會不會指著他的脊梁骨罵,那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
對他來說,頭疼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今晚的飯局。
酒他是不喝的,圈子裡的人都知道他不喝酒,可他們不知道他原來也是喝酒的。
隻是他有個毛病,喝了酒就會胡言亂語,會把心底最深的秘密吐露出來。
吃過一次虧之後,他就再也不敢喝酒了,酒局也是能推則推,儘量不參加。
可今晚的酒局他是推不了的。
趙之祥是他的客戶,也是他的恩人。
當年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對他伸出了援手,才讓他能夠順利讀完大學,成為一名執業律師。
他原以為自己是碰到了好人,後來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所有的幸運都標好了價碼,遲早你要為自己的幸運買單。
人是不能做錯事的,做錯一件事,就得用無數件來償還。
站在桃源彆墅2號樓的門外,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又來了,左右看看並沒有看到人,可能是他最近太緊張了。
平複了一下心情,他才按響了門鈴。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三天過去了。
這三天裡發生了很多事。
林雪嬌死了。
那天蘇小小見到了林雪嬌,還沒跟她說上幾句話,一聽到蘇小小說起當年的事,她就表現得很是激動,張著嘴似乎想說什麼,她隻聽清了“報應”兩個字。
也放是過於激動,林雪嬌出現了呼吸困難的症狀,院裡的醫生趕過來,看這情況就把她攆走了。
她本來想第二天再去的,可是因為太忙耽擱了。
等第三天她給小桐打電話,詢問林雪嬌的情況時,小桐卻告訴她林雪嬌死了。
林雪嬌本來就靠著吸氧苟延殘喘,那天夜裡,不知道怎麼她蹭掉了氧氣管,等護理人員發現時,人已經沒了。
屍體已經被運到殯儀館火化了,她的死到底有沒有問題,就不得而知了。
邱明章已經被叫來做過兩次筆錄,詢問薛平陽被殺那天晚上他的行蹤。
“我年紀大了睡得早,那天晚上不到十點就睡下了,你們要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邱明章似乎有些無奈。
“那你知道女兒被薛平陽家暴嗎?”
“我看到過她手上有傷,可是她不讓我管,還讓我離她遠點。是我對不起她,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過得這麼慘。她不想見我我隻能躲著,偶爾偷偷來看她,不敢讓她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