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這些,蒲清虎急吼吼的道“許主任,石副主任他們已經和趙哥一起先帶人先過去了,主任你就趕緊的吧,要不然萬一真出點什麼事你卻沒有到場,到時候怕是又得是一鍋……”
聽到這話,楊振自然也不敢怠慢,趕緊上車,催著蒲清虎就走。
隻是蒲清虎根本騎不動。
低頭一看,卻是何問蓮抓著他的衣袖不放。
“我真的有工作要處理,必須馬上到場!”
楊振歎息一聲道“還是那句話,要是在美利尖過的不好,那你就回來,要不想回來,那就給我寫信——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看你!”
“你保證?”何問蓮道。
“我發誓!”
楊振道。
“你可一定彆忘了!”
何問蓮再三囑咐,這才鬆手。
看到何問蓮那梨花帶雨的模樣,似有所悟的蒲清虎感慨道“難怪連雪花那麼好的姑娘主任你都不屑一顧,原來是早就心有所屬了啊——這何姑娘的臉蛋身段,比起雪花來的確是強的太多了……”
楊振聞言道“娶妻娶賢——你以為我跟你似的,一想到女人就光看臉蛋身段?”
“雖說和何姑娘接觸的少!”
“但就何雲生兩口子那德行,他們家的閨女,怕即便是再賢惠那都賢惠不到哪兒去!”
“雪花那丫頭可就不一樣了!”
“結果主任你還不是選了何姑娘?”
說到此處,蒲清虎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卻已經非常明顯……
那就是主任你居然還有臉說我想女人隻知道看臉蛋身段,不知道要娶妻娶賢?
楊振也懶得跟蒲清虎解釋什麼跟何問蓮,自己可以隨便玩玩,但宋雪花卻不行。
宋雪花那樣的姑娘一旦碰了,就必須要終生負責之類,隻是讓蒲清虎彆廢話,趕緊騎車,爭取儘早到機關。
雖說一路緊趕慢趕,蒲清虎簡直都已經將自行車踩的快要變成了陀螺。
但等他帶著楊振趕到機關的時候,現場的事卻早已告一段落。
七八十個職工和家屬在牆根蹲成一團,現場還殘留有斑斑血跡……
看到這一幕,楊振是忍不住的心頭咯噔一聲,一把就揪住了在一旁執勤的陸濤的衣領低吼道“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解決,非得動手?”
“你彆為難小陸!”
徐俊陽過來悶哼道“職工們鬨成這樣,報社的都過來了,領導下令,我們除了照辦,還能怎麼辦?”
“再怎麼辦,那也不能打人啊!”
看到不少職工家屬血流滿麵的模樣,楊振是連徐俊陽的麵子都顧不上了,指著趙崇亮道“剛剛是誰動的手,你指給我看——有本事踏馬衝著我來啊,衝著一群老弱婦孺動手,算特碼什麼本事?”
知道輕重的趙崇亮當然不肯指是誰。
徐俊陽也是在一旁不斷眼色,表示這些職工家屬,都是舊廠街的老街坊……
所以見他們給人欺負了楊振心裡不落忍,這心情他非常理解。
但再不落忍,那也得要分個輕重緩急。
即便再對棉紡廠的改製措施有什麼不滿,那也應該在廠裡解決。
跑到機關來鬨事,那就是他們不對。
讓楊振千萬彆在這事上揪著不放,否則要再搞出什麼事來……
彆說是不能幫這些職工家屬們什麼忙,便是他腦袋上那還沒焐熱的官帽怕都保不住。
“到機關單位鬨事雖說是不對!”
“但根子卻還是出在改製措施相關方麵極度不合理,不但嚴重侵犯到了棉紡廠職工們的利益,甚至都斷了一些家庭的活路……”
“職工們過來鬨,那是想請機關替他們主持公道!”
“結果可倒好,機關不但沒替他們主持公道,居然還讓人打人!”
“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楊振低吼咆哮,表示徐俊陽不說到底是那些人打的人就算了,但他要知道到底是那個領導下的命令。
他要跟其對質,當眾讓大夥兒評評理。
眼見楊振不依不饒,徐俊陽是一臉疑惑,心說這家夥平時也不是個衝動的人……
今兒這是怎麼了?
但看到隨著楊振這番做派,周圍那些雖被驅散,卻並未離開的職工家屬群眾等等因為楊振的言行而瘋狂叫好,嚷嚷著要下令打人的領導出來給大家一個交代……
徐俊陽瞬間就明白了一切,壓低聲音警告道“棉紡廠可不知道是多少領導預定到了盤子裡的肉,到這時候了你小子居然還想著火中取栗——你是真不怕胃口太大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噎死了啊?”
“富貴險中求!”
“更何況除了我之外,我不覺得彆人要拿到棉紡廠,還能比我更能給些許在廠裡工作了大半輩子的職工們一個保障!”
心裡想著這些,楊振繼續追問到底是哪個領導下的命令。
機關辦公室內。
顧雲波正在破口大罵,馬鬆林則如同犯錯的小學生一般不住解釋,表示因為廠裡采用了分化政策,職工們知道隻要上班不參與鬨事,那麼將來改製成功,就有可能優先錄用的關係。
因而雖說自年後宣布改製之後,職工們的鬨事就沒停過。
卻一直都不成氣候,所以也就沒怎麼當回事。
但今兒也不知道是哪兒傳出來的風聲,說是改製成功隻是開始。
完了之後,棉紡廠就是地地道道的民營企業。
一旦如此,廠裡的職工都隻能算是私人雇傭。
到時候廠裡是想辭退就辭退,想開除就開除不說,而且年齡大了之後還壓根就沒有什麼退休工資……
要不是因為這個消息,廠裡的職工壓根就不會停工,更不可能跟著出來鬨事。
如此的話,事情壓根就不至於能鬨的這麼大。
“我將棉紡廠交給你,那隻是想看結果!”
“所以你不用跟我解釋,我隻想聽結果!”
不等馬鬆林說完,顧雲波就已經拍起了桌子,指著馬鬆林的鼻子道“我就問你一句話,棉紡廠的這些職工,你到底能不能搞定?要你搞不定,我就換人!”
連職工帶家屬幾千人一起鬨事,這包票馬鬆林哪兒敢打。
於是隻能抵著頭直瞅郭柱重。
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郭柱重這才乾咳兩聲,說些今兒這事,的確有自己等人一時不查,放鬆了警惕的因素。
但說到底,這事肯定還是有人在背後搗鬼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麵。
“我已經派人下去明察暗訪了!”
“隻要弄清楚到底是哪些人在搗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解決了!”
說到此處,郭柱重連連賠笑,表示今兒雖的確給顧雲波添了麻煩……
但他敢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
“一次我都受不了了!”
“還下次!”
顧雲波悶哼一聲,然後才道“話說剛剛老馬說的,除了現在退休下崗的職工之外,棉紡廠轉為民營之後,職工們下崗開除由你們一言而訣,並且老了乾不動了就掃地出門還沒有退休金之類——是不是真的?”
“花這麼多精力時間將棉紡廠從國營改成民營,我們為的是能掙更多的錢!”
“可不是為了來開善堂!”
這些話,郭柱重自然不可能直白的說出來,因而聞言矢口否認,表示完全子虛烏有。
隻是那閃爍其詞的神色,又哪兒蒙的了顧雲波這樣的老江湖?
想到現在退休職工的退休待遇之類,財政方麵都已經接盤了,但郭柱重等人居然還不滿足……
顧雲波忍不住的就又想破口大罵,心說你們要賺錢我能理解。
但人家這些職工有一個算一個,個個幾乎都在廠裡乾了一輩子。
你們能不能給人家留條活路,彆恨不得把人家骨頭渣子裡剩的那點油都給榨出來行不行?
隻是一想到上頭領導給施加的壓力,再想到國光棉紡廠是改製的試點項目,現在都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一旦不能順利完成改製,有心之人隻要稍加利用,說不定就能將這事樹為標靶,進而對所有的改製工作進行全麵否定。
顧雲波便隻能歎息一聲,瞅著郭柱重道“郭副組長,你們想吃肉我能理解,但我真的想勸你們注意吃相!”
“彆吃相太難看犯了眾怒,到時候我怕你們收不了場啊!”
“收不了場?”
郭柱重聞言冷笑,心說我爹在輕工局!
有他在,這棉紡廠的改製項目除了我,那就壓根沒有彆人膽敢進場。
連競爭對手都沒有。
那棉紡廠這塊肥肉還不是任由我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至於吃相是不是難看……
棉紡廠又是改製試點項目,可謂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就算我吃相再怎麼難看。
難不成你們還敢因為我的吃相難看,就敢不兜底了不成?
這些話,郭柱重雖然沒有說出口。
但一看他那神色,顧雲波便已經猜到了個大概,正想趁著現在事情還沒鬨到徹底失控的程度,再多勸郭柱重幾句。
卻在這時,外邊原本已經停息的吵鬨之聲,居然又再次喧鬨了起來!
“不是都已經驅散了麼?”
“這又是怎麼回事?”
一聽到這些吵鬨之聲,顧雲波就忍不住的頭皮發炸,趕緊叫秘書過來問怎麼回事。
“聽說街道辦的那治保主任就是舊廠街的!”
“跟棉紡廠的很多職工家屬們都是街坊,老鄰居!”
“過來看到他們挨了打,所以出頭想找咱們要個說法!”秘書道。
“這麼多人跑到咱們單位跟前鬨,我還沒找人要說法呢!”
“他居然還有臉過來要說法,簡直翻了天了他!”
一聽秘書的話,顧雲波是瞬間就炸了,嚷嚷著直接起身就出門。
而聽到這話的郭柱重卻若有所思,心說楊振……
這楊振,不會就是在德聚全遇到的那家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