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天氣漸漸回暖,開原通往周邊各處的道路陸續恢複。
正月初十後,每日都有流民湧入開原,他們中很多人是從鐵嶺、白山等地趕來投奔。
流民數量很快超過萬人,遍布開原四門。
黃台吉撤兵後,縱兵沿著沈陽一路向北劫掠,途徑鐵嶺、白山周邊區域。
周邊遼民慘遭兵禍,錢糧被搶,房屋被燒,無家可歸,很多人都在去年冬天凍死餓死。
活著的人隻得低價賣了田地,換取一些糧食,撐著活到開春。
得知開原招募戰兵的消息後,還沒餓死的流民紛紛朝這裡靠攏。
正月十二,開原北門。
護城河前麵的空地上架起幾口大鍋,篝火熊熊燃燒,粘稠的米粥在鍋內咕嘟嘟冒著熱泡。
周圍聚集起一大群饑腸轆轆的流民,很多人伸長脖子望向大鍋,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淌。
戚金和戰兵營四個把總選拔流民,周圍還站著三十多個戰兵,負責維持秩序。
袁崇煥留守開原期間的表現,讓劉招孫刮目相看。
他意識到讓此人做軍隊宣教,鼓唇弄舌實在有些大材小用,於是讓袁崇煥輔佐康應乾多分擔些民政事務,將他作為開原體係文官二把手培養。
再說袁崇煥現在已經貴為遼東都察,確實不便再親自上前鼓動宣傳。
於是他的書童森悌接替了科撈爺職位,成了新兵營訓導官。
“一群撲街仔,你哋有福喇(你們有福了),修了八輩子福份遇上劉總兵,進了開原戰兵營,跟跟住劉總兵打仗!吃飽穿暖,每月還有二兩月餉,噉嘅好事,去邊度羅?(這樣的好事,到哪裡找?)”
森悌開口就是濃鬱的廣東腔,聽得一眾遼民雲裡霧裡。
這些天東莞仔拚命學說遼東話,不過和老鐵比起來,還有一定差距。
他精力充沛,比比劃劃,好不容易才把話說明白。
戚金瞟廣東仔一眼,搖頭咋舌。
戚金覺得這人又黑又瘦,官話都說不清楚,按照《練兵實紀》和《紀效新書》裡的描述,實在不合適擔任訓導官。
不過劉總兵覺得此人精力充沛,大有他科老爺袁崇煥之風,多練幾次便可以了。
一眾流民都巴巴的望著大鍋,訓導官還沒說完便湧到大鍋前施粥,戚金派戰兵揮舞木棍,將不守秩序的流民打退。
森悌小宇宙爆發,爬上一輛馬車
“唔好搶,不要搶!排隊先去戚將軍那裡查驗,被選上的,才能吃粥!你們以為劉總兵的銀子都是大風刮來的不成!”
戚金帶領四個把總坐在鐵鍋前,周圍護衛著一隊戰兵。
戚金按照戚家軍選兵標準,對幾個把總道
“戚少保曾說,行伍之事,首在選兵。平遼侯將選兵重任交給了我們,我們便要把好關,不能招進來一個兵油子,一個懦夫!”
“以下幾條,你們務必遵守!”
“第一,不可選城市油滑之人,隻要鄉野農村來的兵!除非是運河纖夫和礦工!”
“第二,不可選奸邪之人,看他們眼神,神色不定的,不要。”
“第三,優先選鄉野老實之人,看他們中指食指,有沒有老繭。”
“第四,那些身材魁梧之人,未必有膽量,沒膽量的兵,再強壯也沒用,不必要一定選。”
“最後,有家室的人,全都不要。”
和劉招孫不同,職業軍人出身戚金眼睛裡揉不得任何沙子,選兵不會有任何私人感情可言。
合適便留下,不合適便被淘汰。
在戚金等人嚴格的挑選下,一萬多流民大部分被他們淘汰,最後能選上的,隻要區區兩千人。
好在後麵還有源源不斷的流民朝開原湧來。
戚金選戰兵的同時,中軍衛隊隊副裴大虎也在抓緊時間補充人手。
到正月十五,六十人名額的中軍衛隊陸續滿額,平遼侯的衛隊終於恢複戰力。
除了以前的老人,這次又選拔了幾名浙兵長槍手和白杆兵,還有兩個遼東打行,一個鐵嶺獵戶。
經曆過鐵嶺戰兵營腐敗事件後,平遼侯對這支最忠誠的衛隊更為器重。
所有衛兵的月餉都是戰兵的雙倍,升遷機會更多。
裴大虎會進行定期考核,考核合格者,可升為戰兵營軍官,也可選擇繼續留在平遼侯身邊護衛。
這些衛兵都需遵守開原軍軍律,對外隻是以戰兵身份出現。
劉總兵計劃不斷擴充中軍衛隊規模,最終將其擴展到三百人上下。
中軍衛隊將作為開原戰兵營軍官的主要來源,用以掌控劉招孫最核心的嫡係,從而製衡開原體係中任何可能出現的離心勢力。
當然,就目前來說,中軍衛隊隻是支純粹的護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