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後,當帝國的曆史研究者們嘗試向大眾闡述那場大戰時,他們不會糾結於開原軍到底斬殺了多少敵人,攻陷了多少城池,收獲了多少財富。這些學院派曆史學家,會從更深遠的角度講述遼西之戰,賦予此戰崇高的曆史意義。
在一本帝國早期征戰年鑒中,作者是這樣描述的
“(遼西之戰)是太祖以夏變夷之策在蠻族地區(指十七世紀偽明統治區)首次成功作用,這場戰爭猶如黎明前的啟明星,給蠻族黑暗大地帶去光明,自此以後,帝國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
如果覺得年鑒行文描述枯燥乏味,讀者諸君還是追隨平遼侯腳步,回到泰昌三年的遼西戰場,去親身感悟帝國早期崛起時的崢嶸歲月吧·····
泰昌三年正月。
開原、女真、朝鮮、蒙古各部人馬陸續抵達撫順,數十萬軍民以泰山壓頂之勢,威逼遼沈。
道路之上,兵馬糧車絡繹不絕,不斷有偏遠地區的部落山民加入這支隊伍。
到正月十二,以三萬近衛軍為核心,撫順城下,已聚集起一支三十萬人左右的龐大隊伍。
三十萬這個數字,比之前努爾哈赤攻打沈陽時的女真蒙古聯軍數量,還要多出一倍。
曆史發展到這裡,明眼人都已經看出,屠龍少年蛻變為龍。開原徹底取代後金或是滿清,成為威脅大明的強大勢力——至少,從表麵上看是這樣的。
為嚴明軍律,行軍途中,戰兵代表和訓導官不斷給戰兵做宣講,反複強調軍紀。對於這些百戰精銳,此類宣講未免多餘,不過對那些第一次參戰的各族壯丁,在大戰爆發前,讓他們深刻了解開原軍律,明白劉招孫到底是什麼人,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根據開原軍律,隨軍參戰的外番和漢民,隻要違反軍律,不論劫掠財物還是騷擾地方,一經發現,便立即斬首。同時,對那些擒殺遼西哨馬,立下軍功的人們則進行嘉獎,當場發銀子。
正月間,從開原到撫順的官道上,每天都有鎮撫兵在忙著行刑,砍殺那些觸犯軍律的壯丁,火兵們將一顆顆人頭挑在長杆上,跑到連綿不絕的壯丁隊伍中間示眾。
恩威並用,殺伐決斷,這便是劉招孫治軍的不二法門。
等到九百多顆人頭落地,隨軍參戰的人們對開原軍律有了更深刻直觀的認識。
尤其是那些首次參戰的外番壯丁,目睹眼前所見,又聽一些參加過渾河血戰的部眾說起平遼侯怒斬三千蒙古外番的事跡,各人早早斷絕了進城燒殺搶掠的企圖。
大軍軍紀為之一振。
整頓完軍紀,在離開撫順,進兵遼西之前,劉招孫決定先解決掉後顧之憂,也就距離撫順不遠的遼沈兩城。
渾河之戰後,遼東經略王化貞駐守遼沈,遼沈名義上歸於朝廷勢力範圍。
實際上當然不是這樣。
遼東信奉叢林法則。
開原勢力退出沈陽後,遼鎮立即接手。
毛文龍的參將位置被祖大樂頂替,祖家軍約三千兵馬進駐沈陽,祖大壽的野望當然不止是遼西,他早就想占據沈陽城。
可惜,無論是朝廷還是遼鎮,都無法徹底控製遼沈。
遼民凶悍善戰,又在渾河血戰後有了自己的武器。
祖大樂雖然凶狠,然而麵對這些連建奴都敢殺的刁民,卻是無計可施,始終不敢和他們硬碰硬,畢竟比遼鎮還要強悍的後金兵都曾被遼民乾翻過,他不想重蹈丁碧命運。
開原情報局和貿易公司在沈陽多有布局,很多店鋪都安插有開原的細作,甚至還有特勤隊的白杆兵。
相比遼西祖家,沈陽城中的漢民和外番對平遼侯並不反感,甚至有很多人自願充當細作和探子,不斷將情報通過撫順傳遞回開原。
不出意外的話,開原軍攻占遼沈,將會比曆史上的後金軍占領遼沈還要順利。
儘管如此,劉招孫還是作出萬全準備,他計劃先禮後兵,先收服王化貞,用王經略的標兵營作為內應,背刺遼鎮,模仿努爾哈赤的做法,關鍵時刻對遼鎮開炮,和平占領這座大城。
自然需要康應乾來充當說客。
遼西戰役爆發後,劉招孫派人召回康應乾、袁崇煥、馬士英,同時恢複鄧長雄第二軍軍長職位。
他叮囑幾位心腹,要精誠團結,打好這場決定曆史命運的遼西之戰。
至於宋應星,他的三弟宋應昇勾結東廠,殘殺開原軍民,罪惡滔天。如果不出意外,宋應昇此刻已在祖大壽幫助下,流竄山東,準備策動近衛第六軍反叛,擒殺金虞姬,投靠朝廷。劉招孫知宋應星是被兄弟牽連,其本身無罪,不過為避免他被百姓打死,還是將他從清河調到寬甸,秘密囚禁,保住了這位寒門貴子的姓名。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大軍開拔前夜,康應乾奉命潛入沈陽,勸說遼東經略王化貞早日歸順平遼侯。
王化貞對康應乾登門遊說表現的過分熱情,以遼東經略的身份接待與自己品級相差甚遠的康巡按,宴會的規格也比上次渾河血戰後接待的高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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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監軍受寵若驚。
不等老康送出他祖傳的金剛散,王經略便離開座位,行了個大禮,表示願意歸順開原,甘做平遼侯的馬前卒。
康應乾連忙扶起遼東經略。
兩位好友相視一笑,心中已有默契。
當夜,兩人遂不再談軍務俗事,隻暢敘幽情,順帶一提遼東各地的青樓業務。
開原這兩年的變化大家都看在眼裡,遼東境內,是個人都知道,開原之勢力早已遠超努爾哈赤時的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