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對著土牆人多的地方打!彆讓他們把磚石壘起來!”
“瞄準地道入口,對準那些運土進出的人,給老子狠狠的打!開原賊還想挖洞!想得美!”
“先打護城河上建橋的輔兵,不能讓他們把浮橋建好!快打!”
······
寧遠西門城頭。
四五十名祖家家丁揮舞著刀鞘馬鞭,像無頭蒼蠅似得在城頭到處亂竄。
在他們一通胡亂指揮後,原本就神色慌張的遼鎮炮手,顯得更加惶恐不安,各人舉著燒紅的鐵棍,不知該捅向哪裡。
寧遠城牆一裡範圍內,十萬壯丁如螞蟻搬家在原野上忙活不停,有的正在挖洞,有的在遠處築城,更多的人在滾滾駛過的楯車後麵放箭射銃。
各種聲音充斥耳膜,世界仿佛隻剩下嗖嗖的箭聲和劈裡啪啦的火銃轟鳴聲。
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籠罩在寧遠城頭,讓每一名守軍都感覺如末日來臨。
或許下一秒,開原兵就會從地底下鑽出,從城頭跳下來,從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衝出,殺光他們。
羅立臉上的笑容終於不見。
巴老爺安靜的躺在地上,身子變成了兩截,血水已經流乾。
家丁們見勢不對,連忙摒棄爭執,很快達成一致意見,先打土牆,再打楯車,最後對付地道。
冷卻過後的紅夷大炮終於再次轟鳴。
上百門巨炮噴射白煙,將寧遠城頭變成紅焰白霧的恐怖世界。
家丁們命令炮手將調轉方向,對準一裡外的土牆猛烈轟擊。
所有人都知道,那道巨大的土牆,對城池的威脅最大,如果讓敵人從容不迫修築完畢,居高臨下攻擊城頭,那麼對開原守軍來說是滅頂之災。
“轟!轟!”
十幾顆八斤重的鐵球狠狠砸向西門外一裡外的工地上。
一片剛搭起的腳手架被鐵球命中,承重的竹杆哢嚓聲響被撞斷,腳手架失去平衡,終於轟然倒塌。
正在腳手架上砌磚的泥水匠像樹葉似得從三四丈高的地方跌落下來。
十幾個倒黴的匠戶全部撞在腳手架旁邊堅硬冰冷的地麵上,身體發出陣陣骨骼破裂之聲。
剛剛開始建造的土牆陷入停滯,周圍正在攪拌泥漿的遼民一哄而散。
訓導官和戰兵代表第一時間出現,舉著紙喇叭,大聲呼喊,召集人們繼續乾活。
“他們紅衣炮隻能打三發,打完就要散熱,不要害怕,咱們有火箭對付他們!”
訓導官話剛落音,土牆工地後麵,一片被荒草灌木覆蓋的小山坡上,忽然升起無數支神火飛鴉。
神火飛鴉飛速爬升到半空最高點,而後呼嘯而下,火箭拖著長長的尾焰,像是從天而降的火雨,緩緩落在寧遠城頭。
“天降正義。”
五裡之外,正在中軍大帳外麵來回踱步的劉招孫,剛好看到了火雨降臨的這一幕。
“祖大壽,看你還能撐多久!”
神火飛鴉尾部的藥艙在火箭墜地前便發生爆炸。
一片片白煙在西門城頭升起,成千上萬顆瓷片兒、鐵釘如精靈起舞。
這些精靈飛行軌跡頗為詭異,能否被它們撞見,完全要看自己的運氣。
如同剛才被打碎的楯車迸射的木屑一樣,瓷片兒鐵釘像子彈似得射向城頭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