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布滿血跡的奧宇戰馬一瘸一拐回到幕府軍大陣前,在數萬大軍前發出悲鳴一聲,倒地死去。
八尾原野上嘈雜的人喊馬嘶聲忽然消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氣味。
關東諸藩各色馬印大旗下,一眾大名麵麵相覷,德川幕府麾下的百戰名將們,全都露出驚愕表情。
一刻鐘不到,牛久藩的一百精騎,五百足輕全軍覆沒。
連牛久藩主都沒有逃回。
對麵到底是怎樣的對手?
“笨蛋啊,如果有影子武士替死,就不會這樣了!”
德川秀忠外甥大聲抱怨。
四周一片靜寂。
這個冷笑話並沒有引起關東藩主共鳴。
眾人臉色沉重。
山口重政參加過小牧長久手之戰和大阪夏之陣,雖說近年時運不濟,家道中落。好歹也是戰國名將,如今竟這樣無聲無息的凋零!
“牛久藩已沒,誰敢應戰?!”
大名隱隱有了退意,眼前這支明國蠻夷看起來有些不好對付,或許是明國精銳來了。
“誰敢應戰?”
幕府將軍的外甥再次大喊。
目光掃視四周,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大名們,個個低頭不語。
幾位聰慧之主已經開始安排家老準備撤退事宜。
“蠻夷有馬兵,朝鮮之役的精騎,剽悍如風,諸位是逃不走的!”
幕府將軍厚待各藩大名,此時是為國效忠的時刻,藩主們卻表現得像懦夫。
正在大阪代官失望沮喪之際,耳邊傳來一個沉穩聲音
“岡部藩願為將軍一戰!好好教訓這群蠻夷!”
“好!”
鬆平大人滿眼欣慰,抬頭望向藩主安部信盛。
武藏國岡部藩初代藩主今年不過三十三歲,他本是德川氏家臣,母親為水野忠重之女,出身於遠江國濱鬆。於1600年參加關原之戰,屬本多正信軍團,之後參與大阪之戰。因戰功卓著,被譽為關東之鷹。
岡部藩的足輕和馬兵立即開始列陣,披甲的長槍足輕在前,手執竹槍斜斜指向前方,火槍足輕開始朝火繩槍裝填彈藥。
“岡部藩長於馬兵,鐵炮不足,對付蠻夷還需更多的火繩槍!鳥山藩出五百鐵炮足輕襄助!”
鳥山藩藩主永井尚政大聲命令麾下足輕大將派鐵炮足輕增援,土浦藩家老土屋政直也讓土浦藩火槍隊加入戰團。
有兩位大佬表態,其餘各藩也紛紛增援,或是派遣精銳騎兵,或是派出鐵炮足輕,缺乏騎兵鐵炮的大名便派出手持竹槍的長槍足輕。
各藩雖然屬於同一陣營,然而平日都是自行其是,訓練相差甚遠,連長槍火銃等裝備都是各不相同。
原本以為對付明國蠻夷,各藩輪番上陣,幾輪下來便可以解決戰鬥,沒想到蠻夷戰力如此強盛,車輪戰是不可能取勝了。
不過突然把這些參差不齊的隊伍混編在一起,難免會出現各種問題。
如同當年關原之戰一樣,各藩之間還是缺乏協作,他們戰術粗劣,鐵炮足輕亂糟糟的互不配合。
各藩足輕大將們揮舞馬鞭抽打那些亂跑的足輕,周圍傳來一片嘈雜的叫罵聲。
正在這時,隻聽前麵傳來陣陣驚呼。
“蠻夷的火銃兵來了!!”
岡部藩的足輕大將武藤喜兵衛大聲驚呼,手持竹槍、排成稀疏陣型的足輕,讓出空隙,方便後麵鐵炮足輕射擊。
安部信盛怒視喜兵衛
“不得喧嘩,足輕列陣!!為將者,當不動如山!”
風度儒雅的安部信盛將蒲扇軍配向前揮去。
盤腿靜坐,手持武士刀的白麵小童,掩嘴一笑,連忙起身將腰掛(馬紮)放在安部大人身下。
安部望小姓(注釋1)一眼,淡淡一笑,厲聲高呼
“板載!”
急促的步鼓聲中,開原軍火銃兵方陣已經來到三百步位置,地上倒著的受傷足輕被他們一一殺死,隊伍絲毫不顯淩亂,踩著步鼓聲向幕府軍整齊前進,火銃兵披戴雙層鐵甲,隨著前進步伐,無數支頭盔紅纓如火焰上下躍動。
各隊足輕大將紛紛揮舞軍配,喝令鐵炮足輕們準備裝填。
三千鐵炮足輕鋪成六列橫隊,前後左右都間距兩步距離,防止點火時,自己的火藥袋被同伴的火繩點燃。
火銃足輕紛取下通條,足輕大將拎著馬鞭大聲呼喊,隊列間響起此起彼伏的喝令聲。
“清理藥池!
引藥倒入火藥池!
合蓋!
倒入火藥!
加彈丸!加墊片!
搗實火藥!
······
一些動作遲緩或出錯的足輕,旋即遭到足輕大將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