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二年九月十五日,河曲縣史家山。
鬱鬱蔥蔥的鬆樹林從史家山山麓延伸向山口,通往山口的破爛驛道上,一支蜿蜒盤旋的長龍正緩緩向西進行。
這股流賊剛從偏關縣城趕來,約有一萬之眾,其中多為壯年,也有很多壯婦,各人皆著紅衣,絕少有披甲者,兵器多為腰刀、長槍、狼牙棒、長斧、短矛,約有兩成弓手,隊伍最後麵還有幾門弗朗機小炮,是從偏關城頭拉過來的。
流賊最前麵掛著麵杏黃色“李”字大旗,大旗之下幾人身形粗壯,馬匹也比周圍健壯,一名身穿紫色箭衣的絡腮胡大汗勒馬立在中心位置,旁邊一個虎背熊腰吏員對著山口指指點點。
十步之外的驛道上,緊跟流賊後麵,流民像螞蟻搬家似得,扛著鍋碗瓢盆,破舊衣服,還有搶來的糧食,推推搡搡,擁擠在一起,龜速向西前進,人群中不時傳來小孩的哭鬨和女人的叫嚷聲。
“驢球子,狗官軍都嚇逃跑了,開原軍也跑了,陝西山西以後就是額們的天下了。”
紫色箭衣的絡腮胡大漢將鞭梢微微向前指去,正要指揮流賊進入山口,旁邊那個身材魁梧的吏員沉聲道
“李將軍,某看這史家山地勢險要,前麵那關口,初極狹才通人,往前半裡便是開闊地,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若是官軍在此設伏,暗算我們,怕是····”
說話這吏員乃是李獻忠麾下猛將之一,名叫張儘孝,他原是延安府秀才,因屢試不第,考不上舉人,便懷疑考官存心刁難自己,在他第五次落榜後,恰逢李獻忠在延安起事,張儘孝一怒之下,竟捅死主考官,一把火燒了房子,投奔闖營,成了李獻忠麾下先鋒大將。
原本曆史上,張儘孝一直在張獻忠麾下,後來滿清入關,他隨李定國繼續抗爭,流落重慶,一直堅持到夔東抗清根據地淪陷,直到順治十二年(1655年)在夔東戰死。
不過因為劉招孫的穿越,曆史已經發生了很多改變。
張獻忠現在在哪裡,筆者並不知情,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李自成現在被當做了流賊,關在西安府大牢,正遭受獄卒毒打。
取代這兩位起義軍首領的,便是之前反複提到的張自成和李獻忠。
明末流賊的命運,已經和曆史上大不相同……
且說眼前這位脾氣火爆的張儘孝,他的命運,便不會像曆史上那樣悲慘了。
因為,開原軍很可能會在山陝一帶,提前結束這位暴躁秀才的生命。
一隻熊不等落第秀才說完,怒從心起,眉毛上翻,臉上絡腮胡子開始劇烈抖動。
“驢球子!暗算?老子從陝西打到山西,又從山西打回陝西,往返千裡,可有一個官軍敢暗算老子?!驢球子!張儘孝,你這龜孫是不是在打彆的主意,老子告訴你,你這個腦殼兒莫瞎想,河曲縣銀子女子多了去,去晚了,老子可不會分你!”
張儘孝雖是秀才出身,性情卻是凶悍,見李來如此出言不遜,翻身下馬,對一隻熊怒道
“你說啥?某是闖王派來援助你的,闖王說了,那開原軍還沒殺光,需處處小心,你若壞了闖王大事,可彆怪····”
一隻熊猛地從馬背上跳下,掄起沙包似得拳頭就朝張儘孝揍去。
“驢球子!讓你胡說!還敢拿闖王壓老子!”
張儘孝絲毫不懼,擼起袖子便和李來互毆起來。
旁邊一眾大漢紛紛退後幾步,讓出了一塊空地,好方便兩位頭領自由搏擊。
一隻熊身形彪悍,拳腳如風,張儘孝的王八拳更是造詣非凡,兩邊打了十幾個回合,一時難分勝負,隻好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不打了?驢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