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皇帝望向前來投誠的福建總兵鄭芝龍,當著一眾南明使臣的麵,充滿誠摯道
“朕的為人,鄭總兵是知道的,當年東征倭國,朕與你並肩作戰,這才擊敗德川氏,隻要迷途知返,哪怕犯過彌天大錯,也可既往不咎,就像朕對建州首領杜度,”
說到杜度這兩個字時,劉招孫聲音明顯有了些變化,他停下來環顧四周,慈父般溫暖的目光從鄭芝龍身上移開,望向帝國情報頭子章東。
章麻子滿臉凶殘的表情立即變成恭順之態,上前一步,低眉順目,等待太上皇命令。
“杜度現在如何了?活得還好嗎?”
章東心領神會,連忙道“回陛下,好得很,自從上次乘坐熱氣球後,他頭不痛了,腰不酸了,老寒腿也好了,早早回了沈陽,皇帝封他做安樂公,讓他安享富貴,他現在每日在沈陽優哉遊哉,逛窯子吃花酒,日子彆提過得多舒服了。”
武定皇帝笑著點點頭,杜度確實還沒死,不過做安樂公是假的,優哉遊哉也是假的。
大清皇帝這會兒應當還在某處工坊試驗帝國新式武器的效能(如測試米尼彈最大射程,地雷炮殺傷半徑等)。
佛朗西斯科和金尼閣為太上皇的仁慈寬厚背書,稱讚大齊太上皇是比凱撒還要寬厚偉大的君王,一時之間,大殿之上各種彩虹屁不絕於耳,直把劉招孫說成堯舜再生。
鄭芝龍聽眾人這麼說,再看黃公輔路振飛等人麵露欣慰之色,他便知自己投降齊國這步棋算是走對了。
想起從福建漳州臨行之時,年紀尚幼的鄭森百般勸阻,甚至以斷絕父子關係威脅自己,不讓自己前往齊國,不免可笑。
“這次回去一定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讓他知道,什麼才是老成謀國!”
鄭芝龍篤定劉招孫不會拿他開刀,當然不僅僅是因為他熟悉劉招孫為人。在鄭總兵看來,劉招孫為人善謀寡斷,常有婦人之仁,當年赫圖阿拉之敗,開原叛亂,宋應昇出走,鄭芝龍都是知道的。更重要的是,齊國草創,大災過後,百廢待舉百業待興,京畿、中原、江淮還有數百萬百姓等著太上皇救濟,南北運河交通已經斷絕,海運在未來將起到重要作用。
從這個角度上說,齊國離不開鄭氏,因為鄭芝龍和他的家族,差不多壟斷了東南沿海三分之一的海運。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武定皇帝必須得依仗鄭氏,然而兩個變量讓這場東亞海陸兩大最強力量聯合化作泡影。
首先,得益於齊朝田畝製度在各地的強力推行,大齊能最大限度的攫取占領區的各項資源(糧食、兵源、輿論等),在消滅了足夠數量的土豪劣紳、中層富戶後,人地矛盾基本得到解決,各地商貿由商會壟斷,百姓日常所需皆由農會、商會統一供應(邊遠地區的“叛民”也被清除,從而降低了供應成本),總之,到太初二年,在帝國核心統治區山東、遼東,已然形成了經濟內循環,對江南、東南的貿易需求大大降低。
鄭芝龍不過區區一海盜,以他的三觀和認知水平,當然無法理解武定皇帝這兩年在大齊各地做過的事情(更不敢相信劉招孫會這麼狠)。
其次,在鄭芝龍宣布要歸附齊國後,海盜家族立即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麵,鄭芝龍以前的老部下幾乎散去大半,身邊隻剩幾個老海賊跟隨,導致他投降後作用大大減小。
“朕會好好善待你,將來還用你對付紅毛夷。”
最後這句話,給鄭芝龍吃了顆定心丸,他心中那塊巨石終於落地。
武定皇帝對章麻子笑了笑,意味深長道“章東,先帶這位老朋友下去,替朕好好招待他。”
鄭芝龍叩頭謝恩。
武定皇帝朝馬士英點點頭,馬尚書上前一步,對黃公輔等人道
“大齊草創,吾皇求才若渴,諸位好不容易來大齊一趟,舟車勞頓,實為不便,就不用回去了,都留在齊國,建功立業,加官進爵,位極人臣,不在話下。”
“什麼?”
“齊國這是何意?”
“我等隻是來貴國換約的!”
黃公輔等人被齊國君臣這番操作驚呆當場,議和還沒滿月,雙方歃血為盟,嘴角血跡還沒乾涸,現在一言不合就要扣他們到人質,這算哪門子道理。
武定皇帝和顏悅色道“諸位,馬尚書剛才說了,大齊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們幾個,便留在齊國,不必返回了!”
太上皇話未落音,黃公輔等人群情激奮。
“士可殺不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