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德元年二月二十六日,佛曉,比原計劃提前了約半個時辰,羚羊兵團開始對江夏守軍發起總攻。
辰時初刻,天還沒亮的時候,主官蒲就來到賓陽門視察戰場情況。
江夏四周所有明軍陣地堡壘,在十幾天前就被摧毀,駐守外圍陣地的兩千多明軍,除極少數戰死,大部分向齊軍投降。
馬進忠坐視外圍陣地淪陷,竟然不敢出城救援,之前派出城的兩波明軍,與齊軍野戰,皆是一觸即潰。
馬進忠麾下還有上萬人馬,他沒有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外援上,而是積極備戰,一麵加高城牆,一麵增派壯丁登城守衛。
根據馬總兵的經驗,和自己一起北伐的這些同僚們,除了左良玉本人,其他人基本都靠不住,因為這些年來,明軍已經有過無數次“友軍有難,不動如山”的情況發生。
幾天前,當明軍上下做好死戰準備,等著齊軍上來進攻時,蒲剛卻隻派出了流民作戰。
一部分流民夜夜襲擊賓陽門,雖然沒打下來,卻擾的明軍徹夜難安;
另一部分流民則像不知疲倦的螞蟻,蟻群們挑土填石,竟然將明軍提前布置在城下的壕溝、攔馬坑、陷馬槽,全部填為平地。壕溝兩側的地雷炮被工兵清除乾淨,一起被拆掉的還有密密麻麻的據馬和地上的鐵蒺藜。
截止開戰前,齊軍的任何楯車和火炮,都能越過護城河上的浮橋,暢行無阻的抵達賓陽門城牆下麵。
這,其實就意味著,明軍已經敗了。
“開始吧!”
伴隨羚羊兵團主官手中的黑色令旗猛地揮下,總攻命令由各營營官、各隊把總,很快被傳達到所有參戰士兵身上。
兩隻比楯車大小的熱氣球懸浮在黃陂河麵上空一千米處,執行偵查任務。
在一團團棉花一樣的雲彩中,熱氣球仿佛深入海底的錨鉤,牢牢控製著雲霧之下的戰場。
這是他們的主場。
吊籃裡麵一個裹著棉袍的了望員手持望遠鏡,如同神隻般,越過薄薄的晨霧,從天空俯瞰江夏戰場。
另一個同樣穿著臃腫的士兵,正在揮舞一麵比自己還要長的紅色令旗,全力以赴向地麵了望兵傳遞敵軍情報。
雲層下麵傳來隆隆炮聲,仿佛整個大地都在打雷,步騎炮三個兵種幾乎同時開動,發出春雷般的怒吼。
黃陂河兩岸上百門火炮按照事先標注好的標記,朝著賓陽門城頭傾瀉炮彈。
前後左右到處都是炮彈撕裂空氣的刺耳呼嘯聲,火炮發射後形成的乳白色的煙霧,仿佛盛開的棉花,漫山遍野到處都是。
嗆人的硝煙味沿著河岸向南邊蔓延,很快的,所有人的白煙和刺鼻氣味都被寒冷的晨風吹散,第五兵團五個營共計一千五百名火銃兵,像傾巢而出的螞蟻,以並不密集的陣線,快速向江夏四門逼近。
一千長槍兵和一千刀盾兵,組成了兩個更嚴密的方陣,這些使用冷兵器的戰兵,和前排火銃兵已經處於兩個時代——從戰術層麵劃分——跟在火銃手後麵的是第五兵團隸屬騎兵營。
五百騎背插紅色羚羊三角旗的騎兵,從後陣奔騰而出,在快接近步兵大陣尾端時,分成了兩條黑色洪流,如熔化的黑鐵水般,向步兵兩翼靠近,他們並不參與攻城戰鬥,而是負責掩護戰場兩翼。確保己方軍隊在進攻途中,不會遭到兩翼方向敵人的突然襲擊。
一個營編製的炮兵,處在與中軍大帳平行的位置,按兵不動,有條不紊的為前麵戰友火力支援。一個營的火銃兵以散兵線,分散在火炮周圍,提防背後可能出現的攻擊。
總攻開始前兩天,第五兵團的夜不收和塘馬便全部放了出去,夜不收負責哨探周圍五十裡區域,哨馬則帶著蒲剛的求援信,向河南、山東等地求援。
除了留守南岸的商會、工坊辦事人員,以及站在自己身邊兩名保護自己1的衛兵,蒲剛已經把能作戰的士兵,全部派出去了。
就在昨晚,夜不收偵查到,在朱店、應城兩個方向出現明軍援兵,人數都在萬人以上,主要以步兵為主。
東西兩側明軍靠攏上來,南邊是江夏城,無論朝那邊走,都會麵臨一場殘酷廝殺。當然,也可以直接向北,向北邊逃竄,不過,撤退,不在蒲剛選項之中。
如果往北撤走呢?蒲剛很清楚,以左良玉的性子,他必定會乘勝追擊,率領明軍席卷而上。
到時候士氣低迷,能否打贏明軍先不說,連累的湖廣百姓再遭兵災,很多地方田地荒蕪水利荒廢,沒個三年五載都恢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