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使臣到了!”
九江州城主簿聽見外麵有動靜,連忙示意親兵將刀收起。
袁繼鹹堪堪躲過一劫,他兀自不知,起身快步走到門口,對外麵侍立的衛兵大聲道
“齊國使臣?誰放他們進城的?老夫何時要與齊虜和談?”
隻聽一個兵士回道“督爺,是嶽師門的段把總帶來的,他們帶著兵,小的攔不住。”
袁督師揮動衣袖,袍服胸口的錦雞補子氣得劇烈抖動。
“···段天星反了不成!來人!”
立即進來四五個家丁,袁繼鹹指著他們道“去,把齊國來的人,都給本官砍了,立即!”
這幾個家丁皆為袁繼鹹心腹,當下就提著腰刀朝門口走去。片刻之後,家丁便折返回來,在袁督師耳邊低語幾句。
“啊?錢牧齋親自過來了?·····讓他進來。”
家丁帶著錢謙益一行進入客廳,主簿和親兵站在門口,看樣子隨時準備開溜。
魏昭護著錢謙益張溥走在前麵,從門口魚貫而入,徐景萬韶和江西兵緊跟其後,李自成負責殿後。
袁繼鹹的家丁見眾人都還佩戴武器,連忙擋在前麵,大聲嗬斥要魏昭取下腰刀,李自成一句話不說撞向家丁,那家丁被被鐵錘擊中,身子連退五六步,撞到了牆上。
剩餘家丁紛紛拔出兵刃,魏昭等人也取下短弩燧發槍。
雙方就這樣在九江總督府的客廳裡,相互指著對方。
氣氛尷尬而緊張。
張溥第一時間躲到門口,很快和那位主簿攀談起來。
錢謙益厲聲道“魏昭,李自成,放下兵器,老夫說了,今日是來議和的,不是來打仗的!”
魏昭盯著對麵家丁,猛地一揮手,身後幾人同時將短弩放下,袁繼鹹朝家丁一揮手,家丁也把各自手中兵刃收起。
袁臨侯頹然坐回到那張太師椅上,眼前這群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訪,說明在九江明軍早已離心離德,除了屋內家丁,沒幾個人願意和齊軍為敵了。
錢謙益抬頭望向袁總督,一臉和氣道“臨侯兄,南京一彆,快有十五六年了吧!”
袁繼鹹微微點頭,既像是在附和,也好像還沉浸在自己世界裡。
“想當年,你我二人進士及第,暢遊秦淮,是何等風流,白駒過隙,一晃十幾年過去了,不想今日竟在此處相見,造化弄人啊!”
“造化弄人,你我各為其主,牧齋兄去了京師,我,留在南直隸,如今你為刀俎,我為魚肉,失之毫厘謬以千裡。”
袁繼鹹慘笑一聲,見李自成等人殺氣騰騰,又無力道
“你們今日能暢行無阻,來到這裡,可知江州已是門戶洞開,無一戰之力。如今我大明內外交困,士卒離心,朝中一佞小人還不忘彈劾我,事已至此,獨木難支,我也是無力了。隻求牧齋兄看在當年同年情分上,能全我忠義之名,能留下我這幾個家丁性命。”
說著,起身向錢謙益跪拜。
一旁侍立的五個家丁見了,大聲道
“我等願隨督爺一起去死!!”
錢謙益快步上前,一把扶起,驚道“臨侯兄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他親手捧茶,遞給袁繼鹹,袁臉色蒼白,揮手擋住茶杯,忽然將手伸向劍鞘,是要拔劍自刎。
“這是何必?臨侯江南人望,吾皇求賢若渴,若能歸順大齊……”
一個家丁上來幫忙,將袁繼鹹手中佩劍奪走。錢謙益坐回座椅上,大口大口喘氣,他使了個眼色,魏昭從懷中掏出信封。
“此乃太上皇手書,臨侯兄要不先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