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堪對前明君臣的報複行動,被駐守朝鮮的蓑衣衛如實稟告給太上皇。
出乎章東意料,太上皇沒有像往常那樣勃然大怒,隻是對此事冷處理,嚴令章東等人將江華島荒島求生的鬨劇泄露出去。
太上皇無法替劉堪原諒他的殺母仇人,正如當年天啟皇帝朱由檢,無法平息心中怒火,無法放過張嫣性命。
“佛說一切都是輪回,劉堪還是和我一樣,有仇必報,絕無寬恕,他注定也要走我走過的路。”
四周無人的時候,太上皇會獨自冥想,沈陽大清宮的張真人教給他修行心法,冥想的時候,一切歸於沉寂。
大齊征戰未休,東邊的朝鮮和倭國,南邊的呂宋、暹羅,安南、緬甸都需要征服,更彆說大陸另一端的歐羅巴各國。
以現有的擴張速度,至少需要百年才有可能征服全球,完成成吉思汗忽必烈等人未能完成的事業。
所以,繼承劉招孫事業的劉堪,注定將不可能成為一個守成之君,不可能像漢文帝漢景帝那樣黃老治國。
他必須殺伐決斷,必須以血還血,必須用幾百萬人的鮮血,澆灌一塊或兩塊大陸(亞洲大陸和北美大陸),在他有生之年,像他父親那樣征戰四方,隻有這樣,這符合大齊的需求,才符合他作為第二代皇帝的人設。
與其說是劉堪選擇了大齊,不如說這架一往無前的戰車,綁架並同化了廣德皇帝——當然,這都是劉招孫之後的事情。
文華殿中,太上皇結束冥想,口中念了幾句心法口訣,緩緩睜開眼睛,回到這個世界,他起身離開坐下蒲團,望向乾清宮方向,那裡,廣德皇帝劉堪正在觀政。
“堪兒,但願你不要和朕一樣,失去太多,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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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一天,太上皇留宿慈寧宮,與慈聖太後共寢。
金虞姬今年三十三歲,生育長公主後便沒了子嗣,坊間傳言金氏不能生育。
其實這隻是劉招孫為平衡各方勢力,不讓後黨過於膨脹。
金氏一黨,勢力最鼎盛時,囊括金應河、金大久,鄧長雄,喬一琦,楊通、孫傳庭等人,幾乎半個朝堂都讓這一派人占據。
劉招孫不想自己死後,眾嬪妃重蹈西漢戚夫人悲劇,不願看到劉堪被廢,更不願看到出現霍光把持朝政,那樣一來,齊國將陷入一場混戰。
所以,太上皇一直刻意打壓後黨勢力,同時,不肯和金虞姬再繁育子嗣。
沈陽叛亂後,楊通、金應河自裁,金大久伏誅,孫傳庭貶往山西做知縣,鄧長雄也自覺脫離後黨,重歸太上皇麾下,幾乎一夜之間後黨勢力土崩瓦解,對皇權再無法形成威脅。
而且隨著劉堪漸漸長大,廣德皇帝的位置逐漸牢靠,劉招孫這才有心思考慮兒女情長,想和金虞姬再生個兒子或女兒。
這已經是這個月太上皇第五次臨幸金氏,要知道擱在往年,夫妻兩人幾乎兩個月都不得一見,如今卻像是乾柴·烈火,宛若當年開原新婚。
十月三十日,寅時三刻,又是一次纏綿過後,金虞姬枕在夫君懷中,隨口問起劉堪這些時日觀政情形。
“堪兒在沈陽時,每日讀書辛苦,身為皇帝,尊師重道,又仁慈寬厚,翰林院那些老臣,都很喜歡這孩子。想來他將來執掌大齊,必能成為一代仁君。”
十月底的紫禁城頗有些寒意,劉招孫輕輕給金虞姬披上大氅,聽完她的話,默然無聲。
金虞姬見劉招孫不說話,抬頭瞅他一眼,嗔笑道“怎的?莫不是想柳貴妃陳貴妃了吧?“
相比一個月禦駕慈寧宮五次,太上皇已經很久沒和陳圓圓柳如是見麵了。
劉招孫一把將金虞姬摟起,拂過美人清香的黑發,笑道
“哪裡會想她們!大齊百廢待興,康敬修說南京城的草料不夠用了,每天都有戰馬餓病而死,福建海賊劫掠沿海州縣,劉興祚彙報,山東來了倭寇····一大攤子事等著我去做,女色隻會影響我批閱奏章的速度。”
金虞姬收斂笑容,起身端來一杯熱茶,遞給太上皇“這麼多事,那你還三天兩頭朝這邊跑?不是還有堪兒嗎?”
劉招孫接過茶碗,一飲而儘,盯著金虞姬上下看了一會兒,嘿然笑道
“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你這一瓢,抵得住後宮三千佳麗,不是其他嬪妃可比。”
金虞姬白了他一眼“老夫老妻,沒個正形。”
劉招孫笑道“哪裡老了?才三十歲光景,柯真惡說慈聖太後乃上上人,壽與天齊,我看你是越活越年輕,比之先前,更顯風韻了。”
金虞姬取來件袍服,給夫君披上,燈火如豆,兩人如同當年洞房花燭時那樣,抱膝挨一起,坐在龍床上閒聊
“哼,柯瞎子的話你也信?他見誰不說長命百歲公侯萬代,他在沈陽時,給袁崇煥算過命,說人家能活到九十九歲無疾而終,給杜度說他是個忠臣,將來必位列三公,結果呢?”
劉招孫撫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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