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赤綃沒想到自己都這麼表現了,會得到這樣的一個冰冷的答案。
死。
這個人真的是鐵石心腸嗎?
“雖然我個人不推薦,覺得這太沒骨氣了,但如果你真的覺得那些經曆太過屈辱,你可以死。”
任以道笑了下,語氣平和得就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一般,“眼睛一閉,一了百了。”
“但如果不想這麼沒骨氣,你也可以先暫時隱忍下來,之後再想辦法報仇,讓傷害你的那些人付出代價。”
“所以,不要說什麼你沒得選,再不濟也可以自儘,選擇其實一直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既然你當年選擇活下去,選擇成為加害者的一份子去傷害其他人,當年無辜的你早就已經不再無辜了。”
“現在說這麼多,也隻不過是想要勾起我的同情,讓我動了惻隱之心,饒你一命。”
“但問題是,你的那些苦難並不是我帶給你的,而他們的苦難,則是你帶給他們的。”
害你的人不是我,但害他們的人是你。
“事已至此,都已經到了現在,就不要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吧?聽著真的沒什麼意思。”
冷漠的話語讓赤綃僵硬的表情漸漸絕望,她看到了那一直微笑著的少年眼底深處如淵般的漠然。
看似和善親切,可實則高高在上,冷漠地俯視腳下的一切。
這個人真的就像他之前說的一樣,根本不是聖人,也不想成為聖人。
對於他人的苦痛,他根本就不曾在乎過分毫。
等等……這樣一個冷漠的人,為什麼會為了其他人討公道?
忽然,赤綃福靈心至,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突兀的想法,喃喃道:“所以,你其實不是來幫他們報仇的?”
哦?
“你發現了?”任以道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坦然地笑道:“我原本就要來找你,而他的靈魂恰好幫我帶了個路。”
赤綃沉默了。
所以,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是來殺自己的,幫助他們也隻不過是順路而已。
“也不要說什麼你已經反省了,你那根本就不是反省,你隻不過是發現自己要死了。”
任以道也不是想當衛道士來說教,他沒那個資格,也沒這個興趣,反倒是對赤綃的掙紮有幾分讚賞:“先假意服軟求饒,再搬出靠山來威脅,最後再用過去的經曆試圖勾起同情……若是換了其他人,結局還真不一定呢。”
“你說完了嗎?還有其他手段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可就動手了哦。”
任以道笑眯眯地發問,不像是在通知赤綃死期將至,倒像是在商量之後吃什麼。
嗬嗬……這可真是,可笑啊。
最後的最後,赤綃發絲披散,狼狽地抬起頭,盯著任以道問道:“……你我之前有仇嗎?”
“沒有,但你我皆是修士,所作所為不過是在爭,這還需要什麼理由?你難道連這點都不懂嗎?”任以道眨眨眼,有些奇怪。
這問的叫什麼問題。
赤綃沉默,接著認命般的低下了頭。
不懂嗎?
她懂的。
如果任以道斥責赤綃害人修行之事,她還有話反駁,但當他坦然說起修士之爭後,她反倒沒話了。
而就在任以道將手掌落到赤綃頭上的瞬間,已經認命了的女菩薩忽然暴起,向著仇人撕咬!
雖然在半路被早有預料的任以道直接抓住了頭頂,但赤綃還是猙獰地咬向他的手掌。
“我詛咒你!!!”
“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哢。
伴隨著手指輕輕捏動,絞殺的法力灌入其中,直接將女子的神魂攪碎。
咚。
任以道漠然地將已經成為了屍體的赤綃扔到地上,搖了搖頭。
“下地獄?你要不要睜眼看看我身上這一身的功德?哪個地獄敢收我?”
真是醜陋啊。
一個墮落的邪修,全身上下能拿得出手的也隻有這一點皮囊,除此之外……汙穢至極。
嗤——
就在赤綃徹底失去性命之後,時間似乎又回到了這具美豔的身體之上,她開始迅速衰老,皮膚變得褶皺,長出斑紋,最後化作了齏粉,留下了一地的骸骨,接著骨骼也很快破碎,最終隨風消散了。
一身的邪功修到最後,死後連一點痕跡都沒法留下。
不,或許也不算是什麼都沒留下。
在赤綃煙消雲散之後,從她的屍體中飄出了許許多多被她束縛著的靈魂。
“都安息吧。”
“已經幫你們報仇了。”
任以道看著赤綃身上釋放出的冤魂,目光停留在一個蒼老靈魂,微微搖頭。
那是所有靈魂中最古老的一個,一個到死都在顧念她的可悲靈魂。
“要是有下輩子的話,在愛彆人之前,還是先學會愛自己吧。”
……
……
當任以道從寺廟大殿中走出去的時候,外麵的戰鬥早已結束。
任以道自然不是自己一個人獨自前來,他在對付赤綃的時候,其他人則負責清理那些弱一些的女菩薩。
“呔!太慢了!”
白裙的少女站了出來,擋住了任以道的去路,指著他怒斥道:“我看你是真的餓了!一個化神的小家夥,你至於浪費那麼多的時間嗎?是不是躲在裡麵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任以道對於自家師尊的無理取鬨,眼皮都沒抬,直接問道:“怎麼?你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