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先反問道:“道長是如何覺得呢?”
“我說,你這黑心和尚,不要用問題來回答問題啊!”
任以道撇嘴,自那一日發現自己被這光頭忠厚的外表蒙騙之後,他愈發覺得這個和尚不像個好人,在他這裡變成了“黑心和尚”。
明心對於這個稱呼並不在意,讓他覺得有趣,默認任以道這麼稱呼他。
而這般反應,讓任以道更加確信這是個白切黑。
嗯,就算不是黑,怎麼也是個灰,就是灰心和尚聽著不太好聽。
任以道對於明心還是比較看好的。
善,卻不愚。
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一定的手段,雖然實力不足,但未來可期。
“我的看法啊……”
對於明心的反問,任以道也沒有拒絕,思索之後便說道:“自助之人天助之,天道酬勤。”
任以道一貫的想法便是如此。
老天不能時時刻刻都幫助你,總會遇上一時的困苦,上蒼不會眷顧一個擺爛的人,至少不該如此。
他希望世界對於努力者能夠多一份偏愛,能夠越努力越幸運。
如果世界有這樣的平衡,那自然是極好的。
可如果沒有,那麼他希望有。
“道長原來是這樣想的。”明心聞言點頭,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的想法便是先天助人,後人助己。”
“哦?”任以道挑眉,感覺黑心和尚這話有些意思。
不是因為他是真是這麼想的,而是因為自己這麼想,所以他要站在反麵觀點。
跟我打機鋒是吧?
雖然不知道明心這時候為什麼突然與他打起機鋒,但對於這樣的挑戰,他一向是來者不拒的,挑了挑眉,笑道:“那你的意思是,即便凡人們不努力,那上蒼也會在他們遭遇困難時主動幫助他們?”
“正是如此。”
明心點頭淡笑,悠悠道:“就像道長之前講起的,上天有好生之德,無論是怎樣的天災都不會長久,即便凡人不做努力,也會迎來改變。”
“天災也不會因為凡人的努力而發生變化,更不會提前消失,上蒼自有定數。”
任以道撇嘴,又皺眉道:“明心,你這話可不像一個僧人該說的啊!你們不是說‘眾生皆苦,惟有自渡。’嗎?不是說佛陀無法救他們嗎?”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凡人又何須在今生供奉佛陀,乾脆不敬佛陀,隻求今生幸福便足夠了,何苦再去求來生?”
有些話任以道能說,因為他勉強算道家,道法自然,敬天法祖。
但明心不可以,因為他是僧人,他們是要修來世的。
但明心又能說,因為他不需要其他人來供養,所食所用皆為辛苦所得。
“嗬嗬,我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沙彌。”
明心合掌輕笑,笑容有幾分狡黠,“更何況如今的佛道,早就和過去產生了巨大的差彆,又何必差我這麼一個離經叛道的想法呢?”
“關於這些變化,道長不是有很多想問的嗎?為何一直不問?”明心所指的,自然是那些在外人眼裡看著如同魔道一般的“佛道”。
“關於你們西漠如今這佛道,我確實有很多想問的,之前一直沒問你,隻是想用自己的眼睛再去確認一下。”
他們從靈心寺離去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中他們又走訪了兩座寺院,結果都和之前沒有太大的區彆。
任以道每一次都在明心被“趕出來”之後去進入寺院親眼見證了一番……每次都給他們留下了一點小小的禮物。
對此,明心每次都是笑而不語,也不再提“道長的嘴比心硬”這回事了。
因為根本無需多言。
任以道看著明心,沉聲問道:“西漠之人難道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嗎?真的沒有任何人發現問題嗎?”
他不信。
西漠信徒再愚蠢,也不是天生的白癡,不會一點違和都察覺不到。
而且按照妖月所說,她當年和其他人來到西漠的時候,這邊還不是這副樣子,沒有那麼多鬼道妖魔。
最多也就幾百年的時間,就產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嗎?
更何況,就算壽命短的凡人察覺不到,難道西漠的修士們都死絕了嗎?
西漠神州雖然靈山為主,但按理說並非隻有靈山的修士,還是有其他的宗門的才對。
就像北冥有神道宗、鑄劍廬、萬花穀,東荒有諸王,南疆有世家望族。
西漠本身也是有本土修士集團的,那些人哪裡去了?他們不會覺得有奇怪的地方嗎?
對於任以道的問題,明心毫不意外,早就準備好了答案,他說:
“反對,自然是有的,隻不過那些人都已經閉上了嘴,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他們都沒有辦法再發聲。”
“道長,你知道嗎?在一百年前,靈欲門還不叫這名字,甚至都沒有建立。”
“那時的靈欲門還是三家,分彆是歡喜禪宗、絲路仙閣、饕餮教三大宗門……想必道長對這三個名字一定不陌生吧?”
任以道了沉默下來,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雖然隱隱有了這樣的猜測,但當真的發現事情真的如此的時候,任以道還是有些感歎。
“靈山居然把這三家都扭合到一起了,好大的手筆啊。”
這三家都是超級宗門,在西漠的地位等同於神道宗三家在北冥的地位!
這三家每一家的實力都不弱,融合在一起後更是誇張。
設想一下,北冥三大宗門合體,鑄劍廬提供武器和男人,萬花穀提供符篆陣法和女人,神道宗負責當核武器在背後震懾……嗯,雖然聽著有點怪怪的,但就是這種感覺。
或許是因為修士的壽命遠遠長於凡人,各神州之間還有界域,多方因素讓消息在各神州之間的傳遞變得比較艱難,除非是大事情,都不會在最短時間拿到第一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