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就在燭火熄滅,大殿陷入昏暗的下一刻,所有蠟燭又同時燃起。
不過,這一次燃起的火光並不再是柔和的火光,而是變成了如同鬼火一樣的幽藍色火焰。
就在燭火重新燃起後,整個殿堂的氣息就變了,從之前的佛光普照忽然變得有些陰森可怖。
大殿出現了如此大的變化,但身處其中的任以道卻相當淡定,表情都沒有動一下。
因為他知道,這全部都是假象。
或者說,之前的黃光才是偽裝的,幽藍色的鬼火才是他們的本質。
“靈心寺,靈心寺……這個靈啊。”
任以道的目光從一尊尊變得如同怒目修羅一樣的佛像上掃過。
片刻後,他微微搖頭,撇撇嘴,不屑道:“實在是下乘。”
還本以為這靈心寺能給他帶來一些驚喜,但沒想到竟如此讓他失望。
在大殿中供奉的已經不是佛陀,而是一尊尊靈。
不光是靈,還都是惡靈。
“光享受凡人信徒供奉的香火還不夠,居然連他們的靈魂都要,實在是下乘。”
這一尊尊惡靈代替了佛陀,端坐在蓮台之上,享受著凡人對祂們崇拜,以香火養靈,但卻仍不滿足,居然還會連他們靈魂也一遭吸取。
等到最後,凡人隻剩下一具空殼,靈魂也進入了惡靈的肚子裡。
沒有來生,沒有轉世,沒有他們所說的此生受苦,來生享福。
什麼都沒有。
這是欺騙,赤裸裸的欺騙。
而就在任以道思考該如何處理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大殿後方兩個僧人的低聲交談。
“那個明心,方丈都已經寬洪大量地決定收留他了,他居然不知好歹,準備暗中盜取香火!要不是被方丈發現了,還真叫他得手。”
“還好把他趕了出去,不然日後我們的那一份香火可就要出問題了!”
“哼!”
明心想要盜香火?
他又不是香火之修,要香火有什麼用?
他……等等!
“……不對。”
任以道眼眸眯起,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突然回想起了之前明心的意味深長的眼神,以及那句話:
“此地僧眾雖然佛心已失,但佛像還尚未失去佛性,還是值得一觀的,或許也能讓你有所收獲。”
奶奶的。
這光頭濃眉大眼的,居然也不是個好人!
也學會說謊了!
“嘖,被明心那家夥算計了啊。”
因為之前的交流,任以道一直覺得明心是個堪稱是他想象中佛子的聖僧。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也會主動算計彆人。
“這家夥不是像他說的因為靈心寺換了方丈被打出來的,是在發現問題之後找借口故意挑釁,最後才被人趕出來的。”
他是主動從靈心寺逃離,並且還讓我來親眼看看。
西漠神州的佛門有問題。
有大問題!
這個是任以道在和明心交流之後得出的結論。
這裡的佛道處處都有問題,和他想象中的大乘小乘佛法有很大的區彆。
在聽了講述了幾個如今在西漠風頭大盛的佛道後,任以道就感覺自己是走錯了片場。
這裡奉行的與其說是佛道,不如說是魔道。
可關鍵問題是,整個西漠居然沒有人覺得不對。
任以道這一路觀察過來,發現凡人信徒們似乎沒有意識到出了問題,依舊和過去一樣,虔誠的信仰著佛門。
而明心在說起那些時神色自如,完全沒有異樣,任以道還以為明心也是被蠱惑的一員,也不覺得這些有什麼奇怪,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子。
明心知道問題,而且明白空口無憑,不論他說再多,自己都是不會完全相信的,必須要找機會讓自己親眼看見。
“不過,他就算讓我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我也沒辦法撥亂反正。”
在發現自己被騙之後,任以道的反應很平靜。
任以道不打算摻和這個爛攤子。
這是西漠自己的問題,並不是他的。
沒有人求他來當這個救世主,他也並不需要來當這個救世主。
就連這寺廟中的十尊惡靈,他也不打算主動去管。
祂們現在隻是沉睡,對外界沒有察覺,才沒發現自己的闖入。
可一旦自己動了什麼手腳,將祂們從沉眠中驚醒,到時候的問題可就大了。
就在他準備離去之時,卻注意到了大殿中央的一對母子。
他不得不注意,因為那孩子的哭喊聲實在太過淒涼。
“佛陀大人,求您救救我的母親!”
呼喊著,求救著,渴望能夠得到恩賜和拯救。
他很虛弱,骨瘦如柴的身體似乎被風一吹就如同稻草一樣倒下。
但他不在乎自己,隻在乎懷中如同昏迷般熟睡的母親。
一次一次的將自己的額頭與地麵接觸,鮮血早已流淌在了他的臉頰。
或許是終於因為他的誠懇感動了佛陀,他麵前的佛像微微亮起,似乎注意到他的嚎哭。
“隻要你願意救我的母親!我願將我的一生奉獻給您!”
十尊惡靈中最弱小的那一尊睜開了眼睛,上下打量著這個虛弱的孩子。
接著,任以道從祂的眼中看到了不屑。
下一刻,佛像上亮起的光開始緩緩消散。
祂要繼續沉睡了。
看到這個場景,少年原本激動的心墜入了穀底,他驚慌的呼喚:
“不!不光一生,來生也奉獻給您!”
“隻要您能救我娘!我的生生世世都奉獻給您!”
“求求您!救救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