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榮寺中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任以道眉頭微微皺起,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無形中改變了周圍,他盯著明心,沉聲道:“……這不會是一條簡單的路。”
“小僧知道。”
作為這全部氣息的承受者,明心卻顯得格外的平靜,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他那天人合一的狀態完全將任以道的氣勢化解。
“你不後悔嗎?我雖然不懂佛法,但也能看出小師傅你天賦不低,付出這樣大的代價,怕是會毀了你的一生。”
“小僧知道。”
“你會後悔的,他身上的命格不是簡簡單單可以改變的,即使有人願意,你要付出的代價也絕對不會低。”
任以道冷聲打斷了明心的話,作為一個外人,他的語氣已經有些粗暴無禮。
“小僧知道。”但明心這時卻露出了笑容,溫和道:“一直都知道的。”
“你不知道!”
任以道有些惱怒,皺眉道:“那你告訴我,你該如何去做?如何保證自己未來不會後悔?”
很多話說出來很簡單,但做到很難,這其中需要付出的代價,承受的痛苦,是很多人無法承受的。
當年的豪言壯誌,在後來就會變成禁錮自己的枷鎖,他們會後悔,他們會痛苦,他們會怨恨那個時候誇下海口的自己。
而到了那個時候,感情會產生扭曲,一份無私的愛也有可能會變成刻骨銘心的恨。
“這個問題,小僧不必回答。”明心依舊平靜,“因為施主雖然在問小僧,但其實一直在看著另一個人。”
明心的話讓任以道愣住,接著眼睛當即眯了起來,“你說什麼……”
“施主想到了誰?看到了誰?他又是如何做的?”明心合掌行禮,輕聲道:“小僧不必回答,因為施主心中的那個人早已給出了答案。”
任以道沉默。
因為明心說的都是對的。
他剛才確實在明心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
荊月沁。
兩人的處境很相似,都是師尊離去,留下了大弟子和更小的徒弟。
隻不過荊月沁的處境要比明心好一點,師尊隻是失蹤、自身的實力也不弱、師弟也沒有那麼需要照顧、宗門實力強大……
而荊月沁所有的這些,明心都沒有。
他的路會比人荊月沁更苦更難。
愛屋及烏之下,對於處境相似的明心,任以道是有一份擔心的。
任以道不忍心看到這樣一位合格的師兄,在最後會怨恨上自己的師弟和師父,他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因為不想看到第二個荊月沁誕生,所以他才會如此的失態,做出這種有些不像自己的事情。
任以道冷靜下來後衝著明心點了點頭,“……方才是任某失態了。”
“不,小僧還要多謝施主為小僧擔心。”明心的笑容這時比最開始要真摯了幾分,“還要多謝施主讓小僧的想法更加堅定。”
他看向那邊有些緊張地明慧,衝他笑了笑,示意無事發生,接著轉頭跟任以道說:“既然那位施主能做到,那小僧也能做到。”
“唉……”任以道默然,也沒想到自己明明是在勸他,反倒堅定了他的信念,最後隻能無奈地說道:“那會很苦的。”
明心笑了起來,再次行禮說道:
“小僧知道。”
“一直都知道。”
……
……
“我就知道!咳咳……那個地方有古怪,那個家夥非不信,非要喝那個酒。”
楚海仁費力地咳嗽兩聲,往自己身上撒上特製的藥膏,接著這整個人劇烈的顫抖起來,咬牙憋住,整個人的膚色都憋紅了。
此刻的他看上去極為狼狽,半邊身子上都是傷口,胸膛被掏了一個大洞,隱約能夠看見心臟在跳動,其上還有紫色的陰影。
他當時快要死了。
要不是最後趁著封印破碎的那一刻,使用傳送符篆出去,他怕是要直接被中州抽乾。
在任以道離去之後,楚海仁經過了艱難的思考,最終在蠻祭不斷的蠱惑下,決定去尋找他口中的蠻神轉世。
不管到時候是要跟任以道和張蟒謝罪還是什麼的,總歸先維持一下雙方的關係。
但是,在去尋找的半路上,他們三人不小心觸碰到了一處殺陣,陰差陽錯之下進入到了一處遺跡之中。
而在那處遺跡之中,楚海仁遇到的有生以來最大的噩夢。
在那座遺跡之中,他們遇到了一個裝有美酒的詭異陶罐。
楚海仁和巫祭都本能的覺得這其中有危險,決定放棄這個陶罐尋找離去之法。
蠻骨也同意了,但在兩人尋找的時候,卻偷偷的將陶罐拿了起來,將其中的美酒喝了下去。
接著一路上渾渾噩噩的蠻骨便徹底瘋了。
他先是用力撕扯自己的身體,將胳膊扯了下來,塞進嘴裡吃掉,然後在蠻祭去製止他的時候將將蠻祭抓住,把他整個人塞進嘴裡吞了。
簡直是瘋了。
再然後,他就的肩膀上長出了蠻祭的頭,他們變成了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在隻剩兩個人的情況下,蠻骨自然是沒有放過他的理由,對他發起了攻擊。
不過也好在楚海仁已經發現了離去的機關,在千鈞一發之際成功從那裡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