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正,便有反。
有光,便有影。
有正義,便有邪惡。
無論在哪裡,不論在哪個世界,這似乎都是永遠繞不開的定理。
但又有一個問題。
正義與邪惡,究竟該如何定義?
是用普世的那一套邏輯來判斷嗎?
可是,大多數並不一定意味著正確,真理也可能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有的時候,在一部分人眼中無惡不赦的至惡之人,在另一部分人眼中卻是拯救世界的聖人。
在世人眼中的惡人中,有一些所做的“邪惡”之事是為了他自己心中的“正義”,他認為自己才是正義的。
在他們的眼中,他人的一切不理解,都是因為立場不同而產生的偏見。
這差異來自於立場。
因為立場不同,滅世之人可以是救世之人,反之亦然。
而在那些邪惡之人中還有一類最特殊的一個。
他們不在意這世界究竟會如何運轉,不在乎世人會如何看待自己,甚至不將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
他們所作所為,並沒有那麼多的深意,沒有隱藏在背後的博弈與抗爭。
很多時候,他們會做出那些驚世駭俗的舉動,隻是為了一個原因——好玩!
因為好玩,所以他們會毫不猶豫按下眼前的紅色按鈕,欣賞世界陷入一片烈火。
因為,這足夠有趣。
……
好玩。
在從任以道的口中得到這個答案後,凰煌沉默了。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從未想過這樣的回答。
好玩?
他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
“姐姐,看你的樣子,你難道是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嗎?”
任以道滿含著愉悅笑意的聲音讓凰煌回過神來,看向殿階下正左右晃著腰肢的妖狐少年。
“沒有哦。”
“我並沒有在跟你開玩笑。”
“我會那麼做,就是因為很有趣啊。”
任以道笑眯眯地攤開手,衝著無言的妖皇聖上聳了聳肩,微笑反問:
“妖皇姐姐,你難道不這樣覺得嗎?”
“你不覺得,此刻的妖皇城才是有生機的?才是有希望的?才是有趣的?”
任以道走到台階下停住腳步,不再向上邁步,就這麼微微抬頭地看著表情嚴肅的凰煌。
“在我來之前,這妖皇城是多麼的無趣啊!”
少年嗤笑著,掰著手指細數著他們的“罪行”:
“那時候,有異心的不敢妄動,忠心的不知道該如何儘忠,搖擺的拿捏不定……看似一潭死水,實則一盤散沙。”
“真的,說是貌合神離都有些抬舉他們了,明明是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妖族內戰一觸即發。”
“若是任由他們繼續下去,不需要人族攻來,妖族自己就會走向滅亡。”
“關於這一點,我想你也是清楚的吧?”
任以道背著手,仰頭欣賞著那位子上的冷豔女子,將她的反應全部收入眼底。
嗬嗬。
“對了,這問題,你不用回答,你早就給了我答案。”
從很久以前。
“……”
妖皇無言。
如今妖族的情況,她豈會不清楚?
凰煌比所有人都清楚妖族如今的危機,雖然表麵上還是一片祥和,但背地裡是真的已經快要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刻了。
可光知道又能如何呢?
如今的妖族是真正的牽一發而動全身,根本不給她一點一點梳理的機會。
任以道開口,十分巧合地接上了凰煌心中的低語:
“你想要改變這個狀況,但是,你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是的,症結很清楚,但卻找不到治療的方法。
所有人都知道,隻要一個屎山代碼還能動,就不要輕易去動它,因為你無法保證在碰完之後會發生什麼。
一個弄不好,整個屎山就徹底整崩了。
滿盤皆輸!
凰煌眼眸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光芒,她想到了那想過數百次的危險想法。
所以,便隻能……
“現在惟一能做的,便是不破不立,將這一堆爛攤子徹底砸碎後,讓它破而後立。”
“但是,為什麼直到我來到妖皇城,這情形卻完全看不到改變的跡象?”
“因為……”
任以道靜靜地盯著凰煌,心中有些不可思議,亦有些了然。
“因為,你下不去手。”
多麼有趣的一個事情啊。
“讓我猜猜看……在你眼中,這些家夥就算有自己的小心思,就算彼此的內鬥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你卻依舊希望他們有一天能夠主動改正。”
“你啊,還真是一位喜歡溺愛孩子的母親呢。”
任以道看著愈發沉默的凰煌,眼睛都瞪大了。
我隻是隨口說說,結果你來真的啊!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在所有人眼中不管國事的當代妖皇,卻是所有人中最愛妖族的那一個。”
大殿陷入了安靜。
任以道在說完之後靜靜看著凰煌,等待她給出反應。
但凰煌卻一直緘默著,低垂著目光,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嗬嗬。
既然你不願意主動開口,那好。
我幫你。
任以道心中拿定主意,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地行了一禮:
“但是,妖皇大人,還是請您放棄幻想,認清現實吧!”
“他們是不會改的。”
“劍已飲血,再難歸鞘!”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既得利益者是不會讓出自己已經吃下去的利益的!
“更何況,姐姐你做的,不僅僅隻是扶大廈之將傾,更是在……贖罪。”
如今的局麵,妖皇凰煌難逃其咎。
任以道語氣輕鬆的,將血淋淋的現實擺到了台麵上。
“當你放任了第一次,默認了第二次,等到第三次的時候,都不用你給出反應,他們自己就會做出選擇。”
“所以,從一開始,是誰的錯?”
divcass=”ntentadv”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