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已是春天,戈壁灘上的老樹慢慢抽出了新芽。朝陽下的露珠晶瑩剔透,輕風吹過,緩緩的從嫩芽上滑落。兵火連天的歲月,這一切顯得好像與戰爭無關,依舊是那麼的平靜。
木青雲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一個小木床上。他起身活動了一下雙臂,右手摸了摸胸膛,感覺還在隱隱作痛。他試著運了一下氣息,除了胸口微痛之外,卻提不起半點氣力。
木青雲環視了一下四周,木床旁邊桌子上有一個沾滿血跡的錦緞包著的物件,正是吳英樹死前交給自己的。旁邊是一柄長劍,長劍旁邊是一塊令牌和一封帶有火漆印章的書信,正是常洪所給之物。他走下木床,拿起那個物件和令牌書信揣在懷裡,便走出屋門,看到眼前的一切,如夢似幻。
他不知自己身處何處,映入眼簾的是花團錦簇,綠樹成蔭,一條蜿蜒的石徑通向遠處,蜂戲蝶舞,鳥語聲聲,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木青雲環視一下四周,看到小木屋被一泓清潭環繞,微風過處,波光粼粼,簡直就是那世外桃源。
木青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一切似乎是夢中一般。他隻記得自己和孫彪交手,被其內力震飛就昏死過去,然而那卻是前往嘉峪關的官道之旁。而現在卻又是在哪裡?是誰救了他?
木青雲走向潭邊,看到一個身著花衣的女子,正蹲在清潭旁邊洗著衣物。木青雲低頭才發現自己隻是穿著一身貼身白衣,那女子正是在洗自己的那一身藍色布衫。
“敢問姑娘……”木青雲朝著花衣女子問道,“姑娘是何人?此地是何處?”
花衣女子站起來轉過身,手裡提著正在洗著的衣物,媚眼一笑道“呀,你醒了呀?”木青雲身體一震,這不是那尤五娘又是誰來?他向後退了一步,右手指著尤五娘問道“怎麼會是你?”
尤五娘將木青雲的布衫放在一旁,緩緩的走過來,邊走邊笑著說道“怎麼就不能是我了?這當然是仙境一般的所在了,你不覺得自己也像神仙一樣快活嗎?”
尤五娘天生媚骨,無論說話還是一舉一動,都自然帶著一種讓男人想入非非,欲罷不能的誘惑。木青雲收斂一下心神,繼續用右手示意製止著尤五娘“你站住,你,你不要過來!難道,難道是你救了我?不可能啊……”
尤五娘“哈哈”一笑,花枝亂顫道“哎呦,你怕什麼?還怕我吃了你麼?我說你可真的沒良心,你昏迷半月有餘,都是五娘我在照顧你,要是吃你的話,隻怕你現在連骨頭都留不下了,還怎能好好地站在這裡跟我說話?”
木青雲大驚叫道“什麼?我昏迷了半個多月?這,這,這可壞了大事!我沒有將緊急軍情送到嘉峪關,隻怕瓦剌大軍已經奪關進犯中原了。我有負常將軍所托,對不起師父師妹,對不住中原的百姓,當真萬死!”
尤五娘走過來,挽著木青雲的左臂,笑著道“你可彆萬死了,就這些天,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在鬼門關轉了多少圈吧?我們硬是將你從那鬼門關拉了回來,你如何敢再輕言生死?”
木青雲試著將尤五娘的手推開,卻使不出半點力氣。他轉向尤五娘,鼻子聞道一陣淡淡的香味,與上次交手聞到的那種濃烈的胭脂水粉之味大大不同。
木青雲這才第一次看清尤五娘的長相。隻見她麵如滿月,白皙透亮,左頰有一道細細的疤痕,媚眼如絲,但是細看之下,卻能看到眼神中有種淡淡的憂傷。大概三十來歲的模樣,有著少女所沒有的成熟韻味兒,如若不是生性風流,真的是天生尤物。
木青雲不敢再看,趕緊轉頭道“請你放手。你剛剛說‘我們’,難道此間還有彆人?”
尤五娘非但沒有放手,反而箍的他左臂更緊“你看還是怕我吃了你不是?這世上果真是沒有一個好男人,虧得五娘我伺候你半個多月,你卻連個手都不讓我挽。”
尤五娘說完,哈哈一笑接著道“這兒當然還有彆人了,要是沒有她,恐怕你早就去了閻王爺那報到了。”
木青雲一驚道“原來如此……不知道前輩在哪裡,我好去跪謝救命之恩。還有……還有就是,這段日子得你照料,木某在這裡拜謝了……”
尤五娘大笑道“木某……原來你姓木,但名字總不能叫木某吧?你叫什麼名字?”
木青雲掙紮著脫開左臂,轉身拱手道“在下木青雲,先在此謝過。”
就在此時,玉簫聲動,悠悠傳來。尤五娘臉色一變,然後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低頭不再說話。木青雲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全身黑衣帶著黑色帷帽的女子站在木屋旁邊的樹尖兒上,簫聲正是出自此人之口。
木青雲心中一驚,做夢也不曾想到,這世上竟有輕身功夫如此之高之人。隻見那黑衣女子站在樹尖兒,隨著微風上下起伏,一根小拇指粗的樹枝,好像絲毫沒有著力一般,著實罕見。
木青雲呆呆地站在那裡,耳中簫聲忽而清脆,忽而低沉,宛轉悠揚,如訴如泣,細細靜聽之下,還有一股寒意夾雜其中。他感覺全身無比的舒適,竟閉上了眼睛,似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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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一曲作罷,左手一揮,將玉簫拿在右手,腰不彎,腿不屈,徑直從樹上飄到木青雲身前,比起雁落平湖還要輕盈無聲。香氣忽至,木青雲睜開雙眼,見到黑衣女子已在身前,便拱手低頭道“晚輩木青雲,此廂有禮了。”
黑衣女子“嗯”了一聲,聲音奇冷無比。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木青雲,並不多話,便走到了尤五娘麵前,冷冷的說道“你隨我來!”口氣冰冷之外,極其威嚴,但是卻聽不出來其年齡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