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平在手臂未康複之前,也隻好待在雜貨鋪裡,每天還是看鋪子,當然由他來乾主力,因為老板不讓。
每每當少年起身要幫忙時,白發女子都讓他坐下喝茶閒著去,或者乾脆回屋裡寫書,反正就是彆那些需要雙手的重活。
被如此勒令,但沒法反駁的蘇平,隻好就坐在那茶座,看著鋪子裡的顧客往來,至於下令的凝光,在人不多時也坐在茶座上。
小兩口坐在店裡,喝茶閒聊,倒是有那麼幾分將來位高權重,手眼通天,一笑動萬千的威武霸氣。
隻不過二人如今,尚且稚嫩,一個尚是小鋪子的老板,在幫著人介紹貨源攬生意人情,一個武道初步登堂入室,仙術都還沒學的仙家弟子。
他們要走的路,還很長。
雜貨鋪裡的一角,有位身形修長的青年,其相貌堂堂,丹鳳眸子裡眼瞳如琥珀般,堅毅決絕,不怒自威。
這位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出塵氣息,與周邊環境顯得格格不入的青年,此時望著一個價格親民的普通白瓷水瓶發呆。
這水瓶無論質地,做工,樣式,看著都十分普通的樣子,那青年人看了許久卻還是舉棋不定的模樣,不過雜貨鋪裡的店員都性子淳樸,也沒人去趕這位行為怪異的年輕人。
從午後站到日頭將歇,年輕人始終隻是看著那個水瓶,一言不發也沒有拿起去結賬,目中透著沒人注意的思索神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終於在店裡顧客換了一批又一批之後,眼看就要剩他自己之時,俊俏年輕人才是開口,緩緩而道。
“煩問店員小姐,此物價格幾何?”
接待他的,是看人很準的百曉,她淡淡笑道“誠心價,隻要六千摩拉!”
年輕人再次陷入沉默,似乎被這一句輕飄飄的六千摩拉,刺中心骨要害,竟是麵上神色糾結,又在猶豫。
片刻後,年輕人說道“在下出門得急,囊中並未攜帶摩拉,不知可否……”
此話一出,彆說店員和老板,就連旁邊那些剩下為數不多的顧客都是齊齊轉頭,望向這個年輕人,投去疑惑的目光。
難不成在那站了半天,終於鼓起詢問價格,結果手裡連這六千摩拉都掏不起,買不到一個普通水瓶,可一位相貌堂堂的年輕人,言語如此有書卷氣,不應該呀?
當所有人認為他要說出“賒賬”二字,或者是“將賬單寄往某某地”時,年輕人卻是說了句,璃月古時候的平常買賣話。
“以物換物!”
“啊?”百曉一愣,險些沒反應過來這人的意思,緊接著鎮定道“可是這水瓶隻值六千摩拉,要找到同等價位的全新物品,恐怕有些難處,若是多出這價格,我們鋪子做的是良心買賣,不會收的!”
年輕人從袖子裡拿出一塊做工精致的灰色玻璃球,問道“此物可夠?”
“這,這是……”百曉小嘴微張,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年輕人手上的玻璃球。
“神之眼?!”旁邊的那些顧客,同樣也被驚動,雖然他們沒有神之眼,但可見過有神之勢的存在。
“這人竟然會有神之眼……”
“而且是灰白色的,也就是……能夠賣出去,狠狠大賺一筆的啊!”
就在顧客們感慨這老板要發橫財之時,凝光卻是上前,她沒有接下這神之眼,而是忍著心疼拒絕。
“此物太過貴重,我們受之有愧,客人還是將其收起來為好,莫遭了人惦記,恐生禍患。”
年輕人微笑著,溫文爾雅,淡淡說道“但在下身上,亦隻剩此物得以用來交易,又十分需攜此瓶歸家,何況說……
以物換物是自璃月古時,尚未誕生摩拉之前的交易方式,交易雙方所用的物品,其實不看自己的所需,而看對方的所需。
這空白的神之眼於在下無用,也無路途可大肆賣出,但於老板便不同了。”
凝光也聽懂了年輕人的意思,“也就是說,我這水瓶的價值在客人那邊,等同於一顆空白的神之眼?”
“倒可以這般理解。”年輕人微微頷首,“但反之,亦是如此。”
眾人震驚,這得是什麼背景的人,才能說出一顆空白神之眼,於他而言就是一個普通水瓶啊。
要知道,世上擁有神之眼的存在,本就是出類拔萃的人才,而空白的神之眼,則是此類人死後,未被重新激活的神之眼。
這一種空白的灰色神之眼,無論是嘗試激活,或者轉手賣出去都是一筆天大的財富,畢竟沒人不喜歡神之眼和摩拉。
“但這,實在不成禮俗啊。”雖是商人,也把得到熱愛摩拉刻進骨子裡,但凝光是個有原則的商人,絕對不賺這樣的錢。
黑心錢不賺,愧疚錢不賺,損人錢不賺,這樣的商人很傻很天真,但也因為尚有如此存在,商海內得以有一片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