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北郊,海濱之上在四個月之前,多了一片墓園,裡頭葬的,是人民子弟兵,璃月千岩軍。
這片墓園背對大海,那一邊的波瀾壯闊,逝去的他們看不到,而前來祭拜的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蘇平提著個籃子,買了幾束白花放在籃子裡,和多年前去賣花一般出發,隻不過這一次,他的花是不賣的。
那片墓園之中,躺著不少他需要去見的人,岩川,寧璉,千夫長應乾,老胡,這四人算是他最親近的營中軍士。
在千夫長和老胡二人的碑前,各送上一束白花,然後蘇平兩手空空地行了一個軍禮,轉身接著去尋找另外兩人。
一番追尋下,可總算是找到了,原來二人的墓碑在同一處,做了鄰居,也怪不得蘇平在尋找時,會難上許多。
照例是一人送上一束白花,然後行了一個軍禮,蹲在那裡,望著兩個墓碑,兩行字。
蘇平猶豫少許,緩緩說道“讓你們久等了,不好意思啊,主要是傷確實有些重,莫怪莫怪!”
回應自然是沒有的,但少年也不在乎這些,自顧自地言語,想到什麼說什麼,就仿佛真的在軍營中嘮嗑似的。
“對了,我還帶了酒,是托守諾大哥給找到的燒斷腸,味道正宗!”蘇平說這話時,雙眼不離岩川二字。
說完,他就從籃子裡翻出一小壺酒,還有三個酒杯,訕訕笑道“璃月港裡隻能找到這些了,彆介意啊。”
這種一個人的自說自話,在這片墓園中其實還有很多很多,不止是他一個人,不止這一對戰友。
蘇平一連喝了三杯,也幫他們倒了三杯,“喝”了三杯,然後接著又給兩個放在墓碑前的酒杯滿上,而自己的沒有再倒。
“按照慣例,三杯止步,回頭我還有事,不能多陪了,酒給你們留在這,慢慢喝。”
少年清秀的臉龐,卻是說得一口滄桑年老的話語,接著將酒壺也放在那裡,放在兩座墓碑中間。
提著籃子,深深看了兩眼,然後轉身離去。
在他離去之時,有一名女子手臂上挎著籃子前來,她看了看墓碑前的花和酒壺酒杯,再回頭看了一眼那離遠了的身影,沒有說話。
女子俯身也遞上一束花,然後把手指覆在岩川二字上,沒有觸碰但是她的眼中已經是籠罩了起來,就在她的手中。
“姓岩的,當年騙了我一次,讓我死心塌地跟著你,現在憑你死了就想撇開我,沒那麼容易的。”
女子眉眼帶笑,神色恬淡卻是言語道斷,“你有個不錯的兄弟,知道你就愛這些,還專門弄來看你,你看見了嗎,看得見嗎?”
遠去的蘇平,已經回了璃月港。
他將籃子放到鋪子裡,然後換下千岩軍黃衣,換成一件普通的衣裳,才再次出門。
今年七月十五,他沒見到想要見的人,所以打算去往生堂問問清楚,免得心裡老是掛念。
門前一棵老黃樹伴依,還有那塊記錄著人名住址的布告欄,加上這一片略微詭異的氣氛,讓人閉著眼睛都知道是往生堂。
往生堂前,有孤單一人的小女孩,手裡拿著孩童喜愛的風箏,但粉雕玉琢的臉上,卻是不見喜色,儘是憂愁。
“小胡桃,在想什麼呀?”
小女孩胡桃頓時抬頭,瞧見是那個清秀少年,滿臉驚喜,笑道“大哥哥怎麼來了,胡桃還以為您忘了約定呢!”
蘇平俯身,溫和地笑道“怎麼可能忘,隻是之前也沒確定下來時間,所以得空了就趕緊過來,不能做那失信的人。”
胡桃點點頭,“嗯,絕對不做失信的人,大哥哥是先找爺爺,還是我們玩完再回來?”
蘇平撓了撓腦袋,也沒想到這小女孩如此機靈,竟然洞若觀火看出他是來找胡堂主的,也就如實相告。
“我找胡堂主有一點事情,很快解決之後,就帶小胡桃去玩,可以嗎?”
胡桃重重點頭,“爺爺就在堂裡,大哥哥快去吧,胡桃就在這裡等你,哪也不去。”
“真乖。”蘇平笑了笑,起身跨進往生堂內,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實如此,反正他感覺是氣溫下降了些許。
還是如外頭鋪子般裝潢,胡堂主坐在櫃台邊的茶座,悠閒淡然地喝著茶水,眼見少年進來,就多倒了一杯。
“胡堂主。”蘇平先是喚了一聲,在對方點頭後才坐下,問起了近況,“近來如何?”
“有事要問就快點,免得是你耽誤了時間,到頭來遭小桃埋怨的可是我這個老頭子!”胡堂主幽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