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城抱著屬於自己的那箱酒一溜煙的跑了。
他甚至沒敢去住招待所,找了輛送貨的卡車直接爬上去,連夜往雙鴨山方向趕。
多耽擱一會兒,不定自己就會被人給攔下來。
這可是已經停產的十五年份地藏杏花白,回去他就準備找個老林子埋起來。
要是有人問就說路上摔了。
酒的用途他都美滋滋的想好了,和小楚結婚開四瓶,和小楚生孩子再開四瓶,最後四瓶等孩子結婚。
想得那叫一個美。
當楚描紅看到眼前叫花子一樣的人時,差點沒認出來這是自己的對象。
每次張宏城出去回來,都會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可這回是怎麼呢?
原來張宏城生怕被人半路截下來,故意一路沒洗臉,到了縣裡後一路上都是搭牛車。
“你可真是,就為了十二瓶酒?”
楚描紅哭笑不得的拿著毛巾給張宏城擦臉,直到她聽到張宏城對這十二瓶酒的規劃,忍不住紅著臉狠狠呸了他幾口。
想得真美!
結婚、生孩子、孩子結婚。
等張宏城洗了澡換了衣服回來,發現那箱子酒已經不知去向。
楚描紅說是自己已經埋起來了,叫他彆問。
張宏城挑挑眉,也對,女友的手術室空間似乎有加持藥物效果的能力,就是不知道對酒起不起作用。
“楚描紅同誌,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楚描紅咬著唇,斜著眼笑著看他。
“你想商量什麼?,嗯嗯嗯。”
說起杏花白,張宏城想到林場東邊農田後頭有一片東北杏子林。
因為有溫泉水澆灌的緣故,林場開鐮收割的時間比山下還要早,所以張宏城回來時,農場的收割工作已經近乎完成。
農閒之餘,他帶著全排的知青去逛幸子林。
杏子林這邊沒有溫泉灌溉,所以結果期比山下略晚。
七月末正是最後采摘的時候。
四十多號人在杏子林裡一邊打鬨一邊摘杏子。
男女知青都如同猴兒一般的往樹上竄。
某些男知青平日的穩重、某些女知青們往日的淑靜都在這一刻徹底粉碎,各自露出了真實性子。
有些膽子超大的女同誌,仗著體重輕,爬得比男同誌們還要高。
假小子郭勝男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她又吃到一個沒太熟的杏子,酸澀得舌頭都麻木了。
但滿樹亂竄的葉南燕還在往下扔杏子。
誰能想到平日裡柔柔弱弱喜歡吟誦《海燕》的葉大詩人居然才是最毛躁的那個。
攀援在樹上的男知青們在互相打氣,輸給誰也不能輸給小葉啊!
口號喊得山響,但就是沒人敢繼續往上爬——他們太重了。
於楷身量不大,就屬他是男知青裡爬得最高的那個。
這貨往下扔杏子的時候差點砸中張宏城的頭。
張宏城也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騙著對方坐在樹杈上對著遠方大叫。
“不對,這樣不夠豪情,你得一邊叫一邊雙手反複捶胸。”
於楷信了,坐在樹杈上對著山下一陣鬼哭狼嚎,同時捶胸彭彭響。
現場的人都笑了,大家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笑,但就是覺得於楷這樣子特逗。
直到若乾年後,張宏城收到老於楷的一封信。
“老排長,央視的《動物世界》你看了沒?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說法。”
采杏子的活動很成功,隻是在最後出了點意外。
藝高人膽大的葉大詩人爬得那麼高,最後卻死活下不來了。
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直到有人把林場的大梯子取來。
被楚描紅陪著的魏老太太看著笑得合不攏嘴。
這幫年輕人真好。
張宏城在林場悠閒度日,等著上頭下達再次去進修的通知。
可他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月。
他不知道是,李部長這裡遇到了一些麻煩。
不是酒的事,而是關於張宏城的去向安排。
經過西北要債這件事,李部長算是真正認可了張宏城的能力。
可麻煩也隨之而來。
沒有人是傻子。
這年月思想好、出身好的年輕乾部不是沒有,但能如同小張這樣能乾的卻如同鳳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