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小雨如霧。
陶小紅抱著軍綠色的挎包跑進了郵局。
她顧不得仔細擦拭額頭和臉上的水汽,小心翼翼的打開挎包摸出一封信來。
看到信件沒有被浸濕,陶小紅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從晉省來到東北一年多,她以為自己從此再也與文學夢沒有了交集,可誰能想到她一時有感而發的作品竟差一點上了電台!
同樣是隸屬農墾係統的紅旗濕地播音站是最近最火的廣播台。
不光是她們農場的知青們,就連附近生產大隊的隊員們都愛死了這個波段。
她們最近每天下班了都會擠到會議室去收聽廣播,陶小紅最愛的是其中那個《知青勞動日記摘選》的欄目。
紅旗播音站選讀的文章,大多數沒有了以往的思想彙報口吻,反而是她們這些文藝青年最真摯的筆觸。
在室友的慫恿下,陶小紅沒忍住把自己琢磨的一篇散文也寄了過去。
隨後發生的事讓陶小紅和她的鋪友們,都覺得紅旗播音站的編導絕對是最公平和可親的。
她的第一次投稿並沒有成功,但編導卻把她的文章和其他幾個人的文章標題在廣播裡念了出來,說她們作品的水準還差一點點就能被采用。
這回就連農場主任都特意給她放了兩天假,讓她又雕琢了一篇文章準備寄過去。
本來她寄信不用跑這麼遠來郵局,塞進農場郵筒就行。
可陶小紅還是覺得由自己親手在郵局寄出更放心。
從郵局走出來的時候,微雨已經轉為了小雨,但陶小紅卻歡笑著用挎包頂在頭上一溜煙的跑遠。
陶小紅剛剛氣喘籲籲的衝進農場的大門,卻看到已經下工的知青們都不知在興奮的討論著什麼。
“小紅,咱們主任要帶咱們知青去參加勞動比賽!”
大通鋪的鋪友急忙拉住了她。
“可他卻看不起我們女同誌~!!!”
馬旭明滿眼熱切的看向自己的組長。
剛才收音機裡又連續播放了兩遍勞動比賽的通知,他就不信組長不動心。
但組長鄧剛臉上顯露的還是很糾結的樣子。
“不是我不想申請去給咱們集體爭光彩,但我們組裡有兩個傷號,哎。”
“歎什麼氣?!”
門口傳來一個聲音,自家農場主任大步走了進來。
“剛才收音機裡的通知,你們組的人都知道了吧?”
鄧剛等人急忙點頭。
農場主任語重心長的拉住了鄧剛的手。
“老鄧,你也是知道的,我們農場向來在文藝方麵沒有優勢,比賽類的錦旗和榮譽,咱們集體還是個零蛋!”
“可這回終於是輪到勞動這個項目了!!!”
“論到耕地種蘿卜,你們組可是我們農場最厲害的。”
“怎麼樣?敢不敢去一趟紅旗濕地?”
鄧剛為難的看了組裡的兩個人一眼,一時沒有說話。
那兩個知青眼圈微微一紅,隻好咬著牙說。
“組長,你讓主任另外給咱借兩個田裡的能手,這回的榮譽不能因為咱們兩個的傷給拖了後腿!”
知青們在農閒時節的活動,最多不過是自家農場辦一個小小的運動會,或者和隔壁農場打打籃球。
韓常初給張宏城批條子同意搞勞動競賽的時候,還不知道比賽地點就在紅旗濕地,隻以為是趙思東搞的什麼麵子行動。
在他看來,大概就是讓張宏城找幾個相熟的農場主任,聚集一二十號人來個田地擺拍。
他和局裡的人都沒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