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走了腦內的纜車空間的最後一名患者後,整個空間也如同融雪般開始融化,這個噩夢從今往後不會再困擾自己了。
蘭楓也最後一次重新踏著黑暗中的無形磚階緩步往上,周圍空無一物,但他仍能感受到曆曆在目的感激的回響。
這就是醫生……嗎?
很好,很棒。
我以後要當個醫生。
蘭楓如是說。
重歸現實後,蘭楓已經能夠聽到門口傳來恰是時候的敲門聲。
“請進,最後的患者,已經處理完畢了。”
蘭楓回答。
門打開了,自己起身迎接進門的齊心遠,說道
“歡迎您的來訪,老先生。”
進門的齊心遠乍一聽還以為是同輩老友邀請自己泡茶來喝呢,頓了一下,說道
“孩子,我……可以稱呼你……蘭,嗎?”
蘭楓回答
“當然,沒問題的。”
齊心遠繼續說道
“你該離開這裡了,你也不能一直待在這裡,你該與社會接軌,你的父母也絕不希望看到你一生都待在這個小小的籠子裡。”
“我已經提交了領養的神情,希望先把你接到諫苑孤兒院,接觸一些和你同齡的孩子們,然後慢慢接觸更多社會層麵的事。”
蘭楓點了點頭,回答
“自然沒問題,我也正有此意。”
齊心遠沒想到之前還有些阻力,現在這麼順利,繼續說道
“嗯……好的,孩子,那我們現在走吧……隻是你房間裡的東西?”
蘭楓雙手交疊在膝蓋上,眼神平靜地看著齊心遠,說道
“一件都不能少,我都有用,後麵都有安排。”
“我會聯係物流,這點不需要院長您操心。”
……
而很快,蘭楓就隨著齊心遠離開了白塔精神康複中心,來到了外麵,遠遠地就看到一大一小兩輛車停在門口。
“齊院長,您回來了。”
發往孤兒院的大巴就停在院長的私家車旁邊,司機在車門口,看到齊心遠領著蘭楓過來了,頓時上前招呼道
“就差他了吧,準備發車?”
院長齊心遠抬了抬手,似乎在思考,幾秒後說道
“不必了,老張,你發車先走吧。”
“這孩子比較特殊,坐我的車,和我一起。”
大巴司機老張頓時打量了一下蘭楓,雖然覺得也沒什麼特殊的,便臨走時說道
“真是幸運的小子,齊院長的紅旗座位可比大巴要舒服多了。”
蘭楓隻是抬眼瞥了他一下,沒說任何話,而司機老張突然覺得渾身有些發冷,步伐加快,走了。
“走吧,蘭,很快就到了。”
齊心遠牽著蘭楓來到了自己的車旁邊,拉開車門,而蘭楓則直接從另一側進入,坐上副駕。
點火,掛擋,手刹解除,起步,油門。
簡單的步驟,隨後,車子就飛馳起來了。
“蘭,希望你能適應接下來的生活。”
路上,正在開車的院長語重心長地對副駕正在看風景的蘭楓說道。
“我隻希望接下來的生活能適應我。”
蘭楓接下來這句話一說院長差點就踩刹車了。
“我在許多時候其實是個脾氣不太好的人,院長,如果生活對我有所冒犯,我會毫不猶豫地把它修理一頓。”
“在之後,改造成適合我的模樣。”
蘭楓的話語依舊風淡雲輕,但院長卻心中泛起的第一念頭就是這孩子絕對會這麼踐行下去。
“胡鬨!這個世界上還有法律!你可不能太亂來了!”
開車的齊心遠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仍然直視前方,但語氣已經變得堅硬起來。
“那麼,告訴我,院長,法律的本質,為何?”
蘭楓也將目光從車窗外收回來,語氣直截了當地詢問。
“法律是……保障秩序的製度,確定了當權人的權利還有義務的準則!神聖不可侵犯!”
齊心遠醞釀了一下,最終快速地和蘭楓講道。
“是麼,我有不同的意見。”
蘭楓的言語並不加以絲毫修飾,針尖對麥芒
“法律的本質是統治階級意誌的體現,它很多時候往往隻是為了維穩而存在,卻並非能夠響應受害者的呼鳴和訴求。”
“除此之外,法律的內核不過是以武力為基石,在其上以白紙黑字築造的框架,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我閱讀過這個國家的法典,有的讓我感到舒適,有的是敬佩,有的是厭惡。”
“彆讓厭惡的那幾條撞上我,最好。”
齊心遠頓時覺得,是不是自己把蘭楓接出來是個錯誤,他的語氣更加嚴肅地說道
“荒謬……!!你以為你可以抗衡國家機器?!”
結果他荒謬二字才出來,之前發現他已經“荒謬”過一次了——那就是在病房裡看到蘭楓在看《高階理論級骨骼填充修複手術概覽》的那次。
“我當然不會去抗衡國家意誌,這沒必要,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