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儀式,甄選新的一名聖愚的儀式。
原本的聖愚們各自踏在對應的位置,腳下的圓陣隱隱閃著某種扭曲的符文,這些符文任何一名薩米的雪祀看見了都會大喊一聲瘋子。
他們的口中念著似是而非的語言,聽上去像是烏薩斯語……不,恩德勒斯明白那其實完全是另一種東西,那已經不能稱之為語言。
而是某種更加■■的東西。
“你會被人尊敬,孩子。”
“你將觸碰到那群烏薩斯庸人永不可以他們的視角觸抵的領域。”
“你將擁有改變烏薩斯的權利,就像我們一樣。”
大量繁雜的話語伴隨著低沉的莫名發音幾乎要攪碎恩德勒斯的大腦——
如果恩德勒斯這時能以另一個視角麵對麵觀察的話,他會發現自己熾燙的眼睛仿佛碎裂的鏡子一樣,彌漫著詭異的裂紋。
它們。
與我們之間的距離從來沒有想象中那麼遙遠。
其實隻隔著一麵鏡子一般,咫尺之近。
恭喜你,孩子。
現在,【鑰匙】正平躺在你的雙掌之中。
【泰拉曆1032年,1月1日】
【標準時間313:13a】
恩德勒斯,步入深垠。
呼……
嗡——!!!!!
所有聲音都消失,所有畫麵都破碎,一切【實在】化作夢幻泡影,幻滅無形,熾熱的滾燙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冰一樣的清涼。
所有拘束都消失,恩德勒斯感覺到四肢的束縛不再存在,他感覺自己像是遊鱗一樣,周圍的空間在他的手中被握為一縷一縷的,有邊界感的線段。
這是一種除了當事人自己以外,其他人根本無法理解的抽象描述。
【“恩德勒斯……”】
【“怎麼了?母親?對不起……是我送您的花您不喜歡嗎……”】
【“沒有,恩德勒斯很棒,是個心靈手巧的孩子。”】
【“隻是……我想帶你去看看真正的花……去看看烏薩斯也能開出的花。”】
【“烏薩斯也能開出花來嗎?”】
【“嗯,烏薩斯能開出一種叫鬆心百合的花,那種花呀,潔白得就像是美好之人的靈魂一樣,有機會一定帶你去看。”】
恩德勒斯看到了一朵花。
他覺得那朵花很美——那是一朵深黑色的花,沒有枝葉,沒有根係,就這麼靜靜地懸浮在他麵前,懸浮在他的眼瞳之內。
彼岸花。
那才是彼岸花。
深黑的顏色如同神秘的夜幕,優美的花瓣如同少女的裙擺,美麗的花蕊仿佛觸達天際,頂端閃耀著,等待群星的來信。
恩德勒斯小心翼翼地把這朵無根花捧在手裡——在孩童的思想中,他認為花朵理所當然是十分脆弱的,生怕弄壞了它。
這是一份禮物。
來自無垠的贈禮。
除了自己的母親以外,沒有人送給自己過禮物,恩德勒斯從小就是不受人待見的孩子,說他身上纏繞著詛咒。
他的天賦的確強得不可思議,在聖愚們真正給他挖掘天賦之前,他就已經能夠看到虛空帷幕中的一角,他人身上所纏結的厄運。
於是他往往幾番斟酌詞彙,去提醒對方,可等來的卻是嘲諷和謾罵——而等到厄運印證之時,卻又被當做幕後的元凶。
噗噠。
恩德勒斯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雙腳觸碰到了冰涼的地麵,他再一次睜開眼睛——周圍的空間又發生了變化,他所腳踩的地麵仿佛鏡子一樣光潔無瑕。
但他所站立的鏡子之下,卻是一片深邃到難以想象的黑暗,一如當時母親所墜入的銀鏡湖,他知道那是什麼。
邪魔。
人類。
一鏡之隔。
然而,在那鏡麵之下,恩德勒斯看見了自己母親的麵容。
“母親!!”
恩德勒斯哭喊著,用力砸地,用孩童最大的力量砸地。
呯!
【“住手!不要打破深垠之鏡!”】
呯!!
【“以小小的深垠之鏡為代價,少年換來了■■■■?!”】
呯!!!
【“■?■■■■?!■■■■■■!■■■■■■?!”】
愛。
少年所唯一渴求的,龐大的愛,隨著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砸擊,不斷地隨著裂痕瀉入鏡麵之下的無垠虛空裡。
我已一無所有。
帶我走吧!
帶我去鏡麵的彼端!
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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