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李承乾手指輕輕撚著發絲。
橫臥於案榻之上,身上隻是蓋了一個羊毛毯子,目光略有無聊的望著下麵的胡姬。
長孫無忌,蕭瑀還有侯君集杜荷等人坐於兩側。
“舅舅,這件事,真的不是你們所為?”李承乾索性目光直接望向了屋頂,聲音低沉,帶著濃濃的疑惑。
長孫無忌直接搖頭。
“今日,老夫多方打聽。”
“能想到的每一家,都問過了,他們全是否認。”
長孫無忌顯然也沒有心思觀看堂中的美麗胡姬。
今天昭國坊發生的事情,長孫無忌何嘗不感到奇怪?世家大族這邊又何嘗不感到疑惑?
他們同樣也派人調查過,但仍舊是沒有任何頭緒。
從玄空離開華嚴寺,這才多少天?
中間,他們並沒有找到和其他人接觸的痕跡,而且,在短短的數日之內,一個快要餓死的和尚竟然搖身一變成為了朝廷官方認證的佛子。
這樣的速度,說實話,不論是誰都感到不可思議並且也都知道事有蹊蹺。
可,就是查不出來。
時間太短了。
以至於他們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下手。
仿佛這樣的計劃,早就是有人在背後布置一般,但到底是誰在操控著這樣的事情?誰都想不到,唯一的最大的線索就是在玄空身上,可玄空的行蹤可以說是從很早之前便獨來獨往。
偌大的長安,竟然都找不到任何一個和玄空相熟的人。
如此,他們真的是很難從這方麵下手。
“那是誰?”李承乾坐了起來,揮揮手。
大殿中飄飄善舞的胡姬和樂師急忙退下。
“會不會是陛下?”蕭瑀皺眉道。
“不是!”長孫無忌直接否決了這個猜測,他回憶著白日發生的事情“陛下和皇後臉上的錯愕與驚駭,不是裝的,這一點我能肯定。”
“若是陛下謀劃,定然裝不出來今天那樣的表情,你們誰都沒有我了解陛下和皇後。”
“不可能是他們的。”
“不可能。”
長孫無忌聲音無比肯定。
“孤也覺得不是父皇和母後。”李承乾附和道。
“那就麻煩了。”侯君集如同惡狼般的眼神泛著藍色,他盯著麵前酒杯中蕩漾起的漣漪,眉頭緊皺“不是陛下,不是世族大家,難道,這長安之中,還有另外一股可以媲美這兩股力量的存在嗎?”
“潞國公,不可能的。”一直沒有說話的杜荷手指輕輕摩擦過腰間玉佩,沉思道“或許,是不是佛門自己搞出來的?”
“近些年佛門勢微,他們想要壯大自己的聲勢,所以,自導自演,推出了玄空法師這個棋子。”
長孫無忌直接搖頭。
“若是佛門自己做的,今天坐在昭國坊的就不是惠淨和尚了,而是大興善寺主持惠賢和尚。”
“雖說現在惠賢和尚,還有長安城中所有寺廟的主持都已經聚集於昭國坊,但這分明就是因為陛下觀禮所引起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他們必須要出麵為佛門壯勢。”
“佛門誕生出佛子,地位至高無上,說是可以統領整個佛門都不為過。”
“嘶·······”
“到底是誰呐?”
長孫無忌的手指輕輕叩著身前的案桌,這位隱隱要成為大唐第一權臣的存在,這會腦子其實也和漿糊差不多。
這個問題,其實困擾他足足一天了。
但毫無頭緒。
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破解和尋找。
“若是找不到合理的懷疑對象,那麼,是不是,有一絲的可能,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呐?”李承乾抿了下嘴唇,想起了今日所見所聞,心中也不由激動。
恨不得取玄空而代之。
全長安百姓仿佛都跪倒在了玄空腳下,再看看玄空那般至高無上的神聖模樣,這讓他無比渴望······
“不可能!”
這話是長孫無忌,蕭瑀,侯君集他們同時齊齊開口說出來的。
李承乾倒是絲毫不生氣,重新躺下“找吧,繼續找。”
“把幕後黑手找出來,這個人,孤很喜歡,讓他來效忠孤,定然是一大助力。”
“根據探子所說,今日一天,大慈恩寺就收到了將近五六百萬貫。”
“五六百萬貫啊。”
“這麼多錢,孤能買多少昆侖奴?孤能養多少·······”
李承乾煩躁的揮了揮手“舅舅,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
“繼續查下去。”
“就算查不到背後的主謀,但,必須要確定,和我的那些弟弟們,沒有關係。”
李承乾扭頭看向了長孫無忌,眼神變得無比犀利。
長孫無忌蕭瑀他們起身。
“對了,舅舅,下次再來,能不能換點新鮮的?”
“每次來都是帶胡姬,樂師,孤都看厭煩了,一點意思沒有。”
李承乾同時還抱怨道。
他向來注重太子素樸順德的名聲,自然不可能在東宮豢養胡姬和樂師此等玩樂之團,所以每次都是長孫無忌秘密安排運送,玩樂之後,再由長孫無忌秘密安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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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子殿下。”
長孫無忌告辭,眾人離去。
李承乾伸了個腰,長長打了個哈欠,瞅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無聊的拿起來酒杯,一飲而儘。
“到底還得裝多久才能自由自在?”
撓撓頭,隨手丟下酒杯。
李承乾踉蹌起身,在貼身內侍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宮房。
原本就寂靜的皇城,隨著東宮蠟燭的熄滅,更顯得寂寥。
立政殿的鳳塌之上,李世民攬著呼吸還有些急促的長孫皇後,瞪著大眼睛,死死盯著從窗戶外投射而落的月光。
“陛下?”
長孫皇後輕輕喚道,李世民沒有理她,隻能用手輕輕推了下李世民,嗔怪道“陛下,在想誰呐?”
“剛剛和臣妾敦倫的時候,都這樣的心不在焉,臣妾可從來沒有讓陛下住在立政殿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