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張楚回首再瞧了眼裴行儉。
微微一笑。
“遵從你的內心,選擇你最想走的那條路。”
裴行儉愣了下,呆呆頷首,低頭沉思,沒有回答。
片刻後,便再拿起了手中的工具,繼續乾活。
張楚看著吳老漢,吳貴,吳錢他們這些印刷鋪子老人的動作,不得不說,經驗和時間是騙不了人的,相比於秦懷道,房遺愛他們的動作。
他們不僅更是行雲流水,而且看上去比房遺愛他們的動作要輕盈,輕鬆很多。
他們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角度,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節奏,而不是像房遺愛他們那樣,隻是咬著牙憑借著自己的一身力氣。
毫無疑問,這就是經驗帶來的加持。
特彆是吳老漢麵前,三個印刷板子操縱起來,就好像全部歸一了般。
“主家。”
吳老漢見張楚走了過來,趕緊擦擦手,衝進了房間,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幾張契據。
“主家,這是俺們這些人的身契。”
“隻是時間緊急,老漢我沒有拿著去官府那裡過名,還勞煩主家你走一趟衙門吧,在衙門裡留一份底子就好了。”
吳老漢把契據塞到了張楚手裡,便繼續乾起來了。
張楚看了一眼,笑著隨手塞進了衣帶中。
這是大唐的規矩,若是自己不收,不安的是吳老漢他們一家。
見張楚收起來,吳老漢眼角餘光一直掃過來的動作,也終於停了,嘴角忍不住的咧開了。
他們知道,從今往後,自己也是有根腳,有主家的人了。
可以和之前那般,猶如水中浮萍般的不穩定生活,告彆了。
“怎麼樣?”
“十萬份,可否完成?”
張楚明白他們這些人的心理,沒再這件事上多說什麼,沉聲問道。
“主家,你放一萬個心。”
“有你這個法子,十萬份,輕輕鬆鬆。”
“現在我們差不多都已經做了三萬多份啦,等到明日清晨,差不多能有個八萬份,明日再到太陽落下,就算是殘廢,也能把兩萬份做出來。”
吳老漢身上沒有分毫的壓力,隻有輕鬆了。
當有了適合的法子,其餘的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就已是不算困難了。
就好像是一個廠子裡的訂單,隻要各種數據規格機器準備齊全,接下來的趕工任務就是最容易解決的了。
隻要給足了激勵,勤勞的百姓最擅長的就是創造這樣的奇跡。
吳老漢他們自然更是信心滿滿。
“好。”
“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張楚說罷,雙手負後,在院子裡轉了一圈,而後看著一個個認真的眾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裡。
李泰和裴行儉也留了下來。
張楚獨身一人,走出待賢坊,沒有回府,沒有去朱雀門,而是於人潮中,到了平康坊。
九街十巷,規規整整。
還都沒有走進去,張楚便是能嗅到空氣中彌漫著的胭脂味道。
清晨的平康坊,少了夜晚時分的喧囂和瀟灑,多了幾分汙濁和狼狽。
青石板鋪就而成的街道兩側,有酒客呼呼大睡,看看身上的露水,應是在這裡有不短的時間了。
也有酒客被朋友或者下人攙扶著,腳尖在青石板上劃出兩道白痕。
更有甚者,衣衫不整的被某個店家的小廝,抓著頭發,薅著胳膊或者腿,像是拖著死狗一樣丟到了大街上。
自也有那種嘴唇慘白,滿臉胭脂痕,步伐蹣跚的扶著牆壁而走。
張楚看著,似乎和後世的酒吧一條街,也並未有太大的差彆。
當然,最大的差彆便是現在看不見姑娘的身影,青石板上幾乎全都是男子,這個時候,正是平康坊姑娘們休息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