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主薄來這裡,可為何事?”
“哎呀呀!”
“今日乃是張主薄第一天上任,老夫竟問為了何事,是老夫糊塗了,糊塗了。”
乍一驚醒,溫柬整個人也有些混亂,見張楚直接出現在自己麵前,一時不知說些什麼,有些語無倫次。
而張楚見此,心中對自己的這位主官,已經是有了解。
被徹底的磨平了棱角,精力不濟。
溫柬拿起桌上的茶,直接灌了下去,眼神清明了不少。
“張主薄啊。”
“老夫一大早就得到了朝廷的詔令,便在這裡等候。”
“卻見張主薄遲遲不到,未免起了些許倦意。”
溫柬徹底醒了下來,稍稍挺直了後背,雙手抄在了大袖子裡,衰老的聲音裡,滿是括靜。
畢竟,溫柬再怎麼說也是執掌了司農寺十多年的老臣,更是從三品的擎天柱石。
說句不好聽的,這朝廷的天,可就是這些高個頂著呐。
張楚趕緊表露歉意“溫司卿,是下官孟浪了。”
“下官未接到朝廷詔令,不知今日便出任司農寺主薄,不然,定一大早就歸來找您點卯。”
“上午時分,下官去了科監署,多少耽誤了時辰。”
“不曾想,溫司卿竟一直在這裡等候。”
張楚用手背掂了下旁邊的茶壺,已經冰涼,忙的喚來同僚,吩咐更換了一壺。
溫柬見張楚如此,原本稍稍挺直了的後背,又駝了下去。
人老了,這背想要一直挺著,要消耗的力量,著實太多。
“無妨,無妨。”
溫柬輕輕一笑“這司農寺,整天死氣沉沉,老夫連帶著也死氣沉沉,平日裡,便是就這麼在這裡坐著,等時辰到了,便回家。”
“要說等張主薄,確實是等,但,就算不等,老夫也去不了那裡。”
溫柬揮揮手,又恢複了剛剛惺忪的樣子。
有官員提著一壺熱茶走了進來。
溫柬眼眸都沒有抬,便說道“去食廨,取兩份飯菜來,老夫要和張主薄,一同進食。”
張楚接過來了茶壺。
“諾。”穿著青袍子的官員趕忙去了。
張楚給溫柬斟滿了茶水。
溫柬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上下認真打量了下張楚“科監署?”
“張主薄,在科監署還有任職?”
張楚點了點頭,回道“下官,乃是這一次秋闈的主考。”
溫柬聞言,很是吃驚。
不由得,眼神更是認真鄭重了。
“是麼?那怎麼突然來司農寺任職了?”
“這個鬼地方,可向來是那些失勢的,不受家裡待見的,或者說被陛下發配過來的。”
“張主薄,你如此年輕,便已是秋闈主考,前途無量,這主薄一職·······”
溫柬很奇怪。
張楚心裡又默默補充了一句,徹底被朝堂排擠,也或者說主動遠離了紛爭,再無雄心壯誌的從三品大員。
要知道,現在長安官場上,幾乎就沒有不聽說過秋闈主考之爭的。
更沒有那個官員敢說自己是秋闈主考便前途無量的。
因為為了這個主考,自己徹底得罪了高門世族,誰敢說一個徹底得罪了全天下世族高門的官員,有前途呐?
或許,司農寺是唯一的一個‘世外桃源’。
現在天真可愛些。
這裡安靜的,都有些不像是大唐的官場,仿佛被人遺忘。
而自己現在,最缺的就是這麼一個地方!
“是陛下垂愛,親自交於下官的。”張楚回答。
“陛下······”溫柬似乎好久都沒有聽說過這個詞了,在嘴裡重複了兩遍,才猛地驚醒,以至於聲音都有些顫抖“陛下·······陛下還記得司農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