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衙門。
毫無疑問,六部之中,吏部第一,瞧瞧吏部衙門裡進出的官員,幾乎就是沒有青綠袍子的。
幾乎全都是清一色的緋紅官袍。
長孫無忌坐在廳堂案桌之後,手指,輕輕叩著膝蓋,雙眸微閉,小憩養神。
一側,蕭瑀抄手煮著熱茶,和王珪相對而坐。
儘管太陽已經出來了,可是隻要開口,還是有白霧冒出來。
“蕭公,你們尚書台,怎麼不給陛下提議一下?”
“雖說入了冬,才有木炭配額,可是今年比往年都要寒冷的早些,距離入冬,還有幾日,這些天,咱們總不能一直生熬吧。”
“衙門來來往往這麼多官員,每日都要處理大量的文書,天寒地凍的,這手都僵了,還如何行文?”
王珪也是抱緊了雙臂。
就算裡麵穿著上好的裘衣,可總還是感覺冷的厲害。
蕭瑀歎了口氣“尚書台雖沒有上奏,不過門下有過提議,但都被陛下駁斥了。”
“為何?”王珪好奇,深感疑惑“某家聽說,今年戶部秋糧還算不錯啊,雖說北邊受災,但南邊倒是大豐收。”
“而且,隴右道那邊今年也是個大驚喜,武德年間的屯田效果開始顯出。”
“這點炭額,總不該摳摳搜搜的吧。”
“難道,陛下真的要動兵了?”
王珪微微皺眉,說出了自己心底的一個猜測。
近來,朝廷之內,對於這方麵的流言,時有聽說,但,陛下一日不正式召集大臣商討,那麼誰也拿不準。
蕭瑀給王珪和長孫無忌斟了杯茶“誰知道啊,不過,西域那邊,總歸是得要動一次的,不然,我大唐商隊,都出不了隴右道,成何體統?”
王珪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悠悠歎道“動不動兵,老夫倒是不上心。”
“可是每次動兵,看到那些武將一個個都要飛到天上去,老夫就心煩。”
蕭瑀哈哈一笑,倒是也不為然“無妨,動兵的時候,且讓一讓他們,等回來後,還不是咱們的天下?”
“時間不早了,國子監那邊,應該開場了。”
蕭瑀朝大殿外看了一眼,望著晴朗的天空,隻覺得渾身氣爽,想起來目前一切順利,更是四肢百骸都感覺通透無比。
“差不多了。”王珪伸出雙手捧著茶杯,茶杯上的熱度讓他舒服了不少“到現在了還沒有消息傳來,看來應該是一切順利。”
“隻要順利開場,那麼,便是塵埃落定了。”
“張楚,終究還不是不配上咱們的棋盤啊。”
“這一局,虐殺,絲毫沒有給他任何的動靜。”
王珪輕輕一笑,望向了仍舊閉著眼睛養神的長孫無忌。
“輔機,不用擔憂了。”
長孫無忌緩緩睜開了雙眸,望著茶中不斷冒出來的白霧“這一次,是老夫高看他了。”
“程咬金,秦瓊那邊,今日都沒有動靜,其實當老夫我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知道一切全穩了。”
“終究是個孩子。”蕭瑀笑道。
王珪無比讚同“希望經過這一次,能讓他幡然醒悟我等不是他能對付的。”
三人皆輕鬆了下來,長孫無忌更是長長吐了口氣,內心一直懸著的石頭,徹底落下。
拿起茶杯,輕飲一口。
正說著,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熟悉的紅袍,出現在了大殿之外。
“褚左丞?”
正笑著的蕭瑀眼角一挑,他第一個發現了褚遂良的到來。
“嗯?”王珪也瞅了過去。
長孫無忌手裡的茶杯一頓,他抬起頭,望著一步步走進來的褚遂良,雙眉驟然簇起“褚左丞?你怎麼來了?”
“現在,你不應該在國子監主持秋闈嗎?”
褚遂良沉默。
他站在廳堂中,雙臂垂著,腰背也彎著,頭顱也沒有抬起,而是小幅度低著,雙眸死死盯著案桌的木角。
“褚左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