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尚書省衙門。
房玄齡臉色凝重,手中的案牘,都要把案桌鋪滿了。
作為執行政令的核心和統領於六部的總纂,尚書省每日都是忙碌的,幾乎沒有喘息的空閒。
大唐上上下下的事務,幾乎都是從這裡最終發出。
房玄齡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緩了緩神。
蕭瑀從對麵走了過來,眉頭微皺,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房公,陛下還沒有恢複過來嗎?”
“兵部這裡有幾個當急的事,要陛下,還有中書門下諸公議一議,趕緊簽發了。”
“再拖下去,時間就有些緊了啊。”
房玄齡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今日,老夫去了立政殿幾趟,可陛下從未召見。”
“蕭公,昨日你們對隴右道流民的處置辦法,有些武斷了。”
“朝廷擠一擠,總歸應該是有法子的,直接遣回,終究太過於粗暴,陛下心中不喜,也是正常的。”
“哎······”
房玄齡輕歎口氣,陛下避而不見,尚書台也沒有辦法。
朝廷的政令不論多急,若是沒有陛下和中書門下的印,不算是一個完整的政令,便是尚書省,也沒有權限直接執行。
蕭瑀輕輕哼了一聲“陛下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婦人之仁。”
“朝廷忙碌,六部緊張,萬人流民想要處置,勞心勞力,更彆說眼看著就要入冬了,明年的各種章程,都有些定下了,豈是那麼容易更改的?”
“而且,當地衙門,也不願意接這樣的燙手山芋,直接遣送回隴右道,簡單直接,合情合理,又能省去太多麻煩事。”
“何必有其他壓力?”
“算了,今日就讓陛下再歇息一天吧,就當休沐了,明日早朝,堆積的事,直接當朝商議,三台直接定下,也免了周折。”
蕭瑀說罷,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房玄齡瞧著蕭瑀這樣子,心裡很不舒服,但,他也知道,世族官員曆來都是如此,這可以說是通病了。
這群人,總是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對待百姓,總是以一種睥睨的態度而俯視著。
想想也是,這群人自幼錦衣玉食,而後入仕出相,怎能會真的考慮百姓呐?怎麼可能真的會站在百姓的角度上?
房玄齡又歎了口氣。
或許,等到科舉舉行幾年,這種風氣會在朝中多少淡薄些。
想想,今年的進士生員,吏部那邊也該有安排了吧,這件事,也得一同議一議,等到開春,這些進士將會走入各個衙門,有他們補充,慢慢的,總是會朝著好的方向變一些。
想到這裡,房玄齡心裡的感覺好了些。
也就在此刻,尚書左丞褚遂良匆匆走了進來。
“房公,蕭公,中書門下來了個當急的詔令補充,說是陛下旨意,已經執行,讓咱們直接入冊保存就好。”
“嗯?”蕭瑀疑惑“陛下旨意,既然執行了,入秘書監就可,何必還多此一舉?”
房玄齡也是有些奇怪,正如蕭瑀所說,平常直接下達執行的旨意,事先不走中書門下,是歸於秘書監,從來不會讓尚書台插手的。
“什麼詔令?”房玄齡問道。
褚遂良把手裡的折子趕緊交給了房玄齡。
中書門下的印和李世民的印,並列齊在。
而當看到詔令上的內容後,房玄齡豁然起身,臉色撼然。
蕭瑀當下皺眉“玄齡,何事?”
房玄齡抿了下瞬間乾燥的嘴唇,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了蕭瑀“蕭公,陛下,把十六衛暫時全都歸於張楚所轄,此事重大,必須歸檔,所以才又補了這一份詔令,不走秘書監。”
“什麼?”
蕭瑀驚慌失措,也是猛地站起,衝過來,接過詔令,上下看了一遍,不由倒吸了口涼氣,駭然道“陛下這是瘋了?”
“怎麼·······”
“該死!”
“張楚給陛下灌了什麼迷魂湯!!!”
“十六衛,儘數暫時歸於張楚調遣?這······”
蕭瑀不敢相信,可是詔令上的印章卻貨真價實,但這更是讓他恍惚,難以接受。
張楚他,他何德何能!!!
就算張楚是陛下的私生子,也不能有這般權柄啊,要知便是太子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