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滿臉的人畜無害。
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還側了側腦袋,很是純真的望著崔如淵。
崔如淵牙齒磨得咯咯作響,比耗子的聲音還要大,腦袋上的官帽都已經傾斜了也顧不上修正。
寬大袖袍下的十指,死死攥著,那指甲都快要沒入了血肉之中。
這小子······
三千擔!
該死!!!
比之前說好的一千擔,還要多上兩千擔!!!
更何況,戶部已經被這小子薅走了一萬擔,如果再加上這三千擔,那可就是足足一萬三千擔了。
崔如淵喉嚨憋著一口老痰,整個人的呼吸,都呼嚕呼嚕的,看得出來他現在非常的折磨。
豎子!
安敢!
他太壞了,真的是太壞了!
崔如淵現在很想扭頭就走,可是,他的雙腿卻又如灌了鉛一樣沉重,剛才張楚說的那些話,就如同一道道鎖鏈,狠狠的束縛住了他!!!
那些話,有毒啊。
如果他沒聽也好,可是,他聽完了,非但聽完了,剛才臉上還露出了享受之色,如此,他就不能一走了之了。
力挽狂瀾!
扶大廈之將傾!
這兩個大帽子一丟下來,就算是崔如淵這會,也是頭昏腦漲的,徹底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如果走了,自己豈不是就變成了張楚嘴裡的某些人?
更何況還在當著滿朝文武,大大小小的袞袞諸公麵前·······
再瞧瞧這小子那無辜可愛的模樣!!!
厄啊!!!
崔如淵心中咆哮,嚎叫,他瘋狂的向長孫無忌,高士廉,蕭瑀等人用眼神,懇求對方來拯救自己,替自己說句話開脫開脫。
可是,長孫無忌這群人也不傻。
剛才張楚那一連串的糖衣炮彈,可以說是把在場所有人都籠絡到裡麵去了。
他話中的某些人是誰,張楚沒有直接說,自然,誰會傻傻的自己去領呐?
但凡這個時候自己出頭,說一句給的糧食太多了或者說戶部暫時困難什麼什麼話,那麼,自己就相當於直接認領了某些人這個頭銜。
而崔如淵卻依舊可以享受著好名聲,享受著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的肱骨忠厚臣子之讚譽!
耳鼻觀心。
沉默不語。
但是,他們心中,同樣也恨不得把張楚的皮給扒下來。
這小子,太陰險了,真的是太陰險了。
一個沒有防備,就直接栽進了他設計好的圈套裡,然後,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
“呼······”房玄齡終於把憋著的那一口吐了出來,臉色多少也恢複了不少,笑嗬嗬的順了下呼吸,望著崔如淵,連連拱手,煽風點火道“張秦川所言,確實如此,崔公之大義,老夫都是多有聽說啊。”
“崔公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張秦川形容的好啊,可以說是把崔公這輩子所做的事,給說儘了,給說完了。”
“老夫,實在是羨慕啊。”
“在這裡,老夫也得給崔公道個歉。”
“原來在太極殿,崔公不同意老夫的說法,原來是因為所給的糧食太少了,配不上崔公之讚譽,這一點,老夫實在是得反思。”
“不過,張秦川所言,大大提醒了老夫啊,一千擔,是啊,崔公乃是堂堂戶部尚書,北山百姓嗷嗷待哺,崔公怎麼能隻給區區一千擔糧食呐?”
“怪不得崔公那般堅決的拒絕老夫的提議,原來心中早就想好了最少也要給三千擔糧食,老夫,羞愧,羞愧啊!!!”
“太極殿中,是老夫多嘴了,還請崔公原諒老夫則個。”
房玄齡抱著拳,笑嗬嗬的滿臉都是褶子,湊到了崔如淵麵前,很是愧疚,很是為崔如淵著想,很是理解的說道。
崔如淵的臉色更沉了。
他瞪著房玄齡,可······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