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累了一天的北山百姓,隨著下工的哨聲響起,都發出了陣陣歡呼。
夕陽餘輝已是掛滿了天際。
而隨著夕陽的即將墜下,北山的風一下子就強烈了起來,溫度,也緊跟著下降了不少,便是裹緊了身上的麻衣,可也擋不住無孔不入的嚴寒。
張楚拿起來了一塊煤餅。
在手裡掂了掂,很是滿意,這質量,已是不錯了,便朝準備離去的眾人道“每個人,可以拿走五塊煤餅。”
“不過,記住,你們住的是窯洞,不是四麵漏風的茅草屋,用煤餅取暖,不要放到最深處,放在窯洞門前就行了。”
“今夜,祝你們好夢。”
張楚笑著說道。
眾多勞工很是感激,一人拿起五塊煤餅,當全都離開的時候,剛剛生產出來的不多的煤餅,已經不剩多少了。
張楚吩咐秦懷道他們也拿幾個,便回了窯洞聚集區。
石老頭其實聽到這話,心裡是有些膽戰心驚的,但見眾人都歡天喜地的拿了五塊煤餅,石頭石牛他們也都是緊隨其後,石老頭就沒有多說什麼,隨大流的撿起來五塊煤餅,一同離開了這裡。
但,他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
不管其他人如何,這東西,自家窯洞裡是絕對不用的。
可,即便如此,石老頭心裡還是有些惆悵。
吃飯的時候,他的目光時不時便看向張楚,猶豫糾結的厲害,最終咬了咬牙,還是走了過來。
“郎君,晚上,你真的要用煤餅嗎?”石老頭端著碗,蹲在了張楚一旁。
張楚笑著毫不猶豫的頷首“這是自然。”
“窯洞雖然遮風,但到了後半夜,某家都時常被凍醒,幾乎是睜著眼挨到天亮。”
“如果有了煤餅取暖,終於可以睡個囫圇覺了。”
石老頭有些急了,他真的是不確定郎君到底知不知道石涅的危害,想了下,還是提醒道“郎君,你可能一直住在長安內,沒見過這些東西。”
“這東西,有毒,不能取暖,煙大不說,不知不覺能要了人的命。”
“郎君,這東西,不能用啊,更彆說窯洞裡,一點透風的地方都沒有,老頭我怕明天好多窯洞都成為墓穴。”
石老頭聲音有些哆嗦。
今日這裡已經有不少百姓了,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去礦上乾活,幾乎每一家都領到了這樣的煤餅。
石老頭真的害怕,明天太陽一出來,原本剛剛有些人氣的北山,直接變成了絕地。
那畫麵,腦子裡想一下,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張楚眯了下眼眸,大口把碗裡的粥喝完,笑了“石老頭,你覺得,某家在北山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是為了什麼?”
石老頭愣了下,回答道“是······郎君是為了救活我們。”
“這是一方麵。”張楚把碗遞給了秦懷道,隨意的用袖子擦擦嘴,望著石老頭“另一方麵,某家要救的人,不僅僅是你們。”
“我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說,但,有些事情,光說,是不能轉變人的想法的,總得自己經曆了才能轉變。”
“就比如,如果某家說這煤餅,隻要按照某家的法子去用,絕對一點事沒有,你信不信?你晚上會不會用?”
石老頭迎著張楚的目光,有些閃躲的咽了口唾沫。
自己會用嗎?
答案是肯定的,不會!
儘管他沒有回答,可張楚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聳了聳肩膀,輕笑道“你看,這就是了。”
“所以說啊,某家不想多解釋,這麼多百姓,肯定也有不少想法和你一樣,但,終歸也是有一部分,會按照某家的提議去做。”
“所以,看結果就好了。”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視野之內都好像灰蒙起來了,很快黑暗就會徹底吞噬一切。
張楚不再和張老頭說什麼,起身,從大鍋下的柴火堆裡,取出來兩塊已經通紅了的煤餅,便歡叫著李泰裴行儉秦懷道他們,紮進了窯洞。
他們的窯洞今日擴建了些,所以容納下他們,也不再顯得過多擁擠。
漸漸地,外麵的人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窯洞。
天黑了,風大了,外麵幾乎就不是人能待著的地方了。
石老頭跺跺腳,也回了自家的窯洞,但,看到石頭也同樣拿著通紅的煤餅要回去的時候,他快走兩步,把煤餅丟到了外麵,朝滿臉愕然的石頭低語了兩聲。
石頭驚駭,用力的點點頭,便快步回了窯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