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楚睜開眼睛的時候,時間尚早。
不過,外頭已是泛起了白芒,從窗戶投射進來,整個房間裡都顯得有些淒亮的意思。
張楚掀開了被子。
頓時,一股寒意,直撲而來。
床邊的炭盆,似乎還有餘溫,還有星星紅點,但是,在如此寒意下,卻一點溫度都感覺不到了。
張楚穿上衣服。
蹲在炭盆旁邊,把手都快要埋進炭盆中,才感覺到了熱氣的蒸騰。
緩了緩,張楚吐了口白霧,打開了門。
望著院中的素白,張楚眯了下眼眸,主要還是這房門一開,外麵的寒意再也沒有任何阻擋的全都衝了過來。
臉頰,生疼不說,這鼻子,張楚感覺瞬間就紅了。
下雪了。
長安的第一場雪,就在立冬的這一日,如約而至。
而氣溫,也在這一天,再一次的降到了最新記錄。
邁步走出去。
咯咯······
腳下傳來積雪擠壓在一起的聲音,不過,這場雪,似乎隻是剛來打個頭陣,試一試人間的深度,以好為後麵的大雪鋪墊。
積雪不算厚,沒過了鞋底。
剛才房間中不正常的白芒,應就是積雪反射出來的光芒了。
毫無疑問,就算是在深夜,大地銀裝素裹,再加上月光,來回反射跳脫之間,已是堪比白天了。
張楚緊了緊身上的衣袍,回頭,看了眼旁邊的廳堂。
就看見五花裹著大氅,背上背著一個包裹,懷中還抱著一個包裹,站在吳娘身邊,一同注視著張楚。
兩人走了過來。
吳娘把手裡的熱包子,塞給了張楚。
張楚吃了一口,把包子舉在半空,朝五花搖了搖“吃過了?”
“公子,奴婢已和吳娘剛剛吃過了。”五花抽了抽有些發紅的鼻子,低聲道。
張楚頷首點頭,吃著包子,朝外走去。
吳娘和五花,跟在後頭。
“是不是不舍?”
“若是不舍,就還是留下來。”
張楚笑道。
五花咬了下嘴角“奴婢是不舍的公子,也不舍的大家。”
“但,能為公子做些事情,奴婢求之不得。”
“公子把如此重任交給奴婢,奴婢心裡清楚,是公子對奴婢的期待和看重,奴婢,定是赴湯蹈火,儘心儘力!”
五花要跟著長樂一同前往冀州。
這也是昨夜張楚安排的。
一來,是暫時先給長樂充當廚子,二來,則是趁著這個機會,把秦川點心鋪子和大食堂,開到冀州去,三來,則是儘可能的收購那裡的土地。
冀州,是個好地方啊。
不說彆的,那裡的煤,特彆是那裡的鐵礦,不論是哪一樣,都值得讓張楚走一步棋!
更彆說,長樂這個大旗去了冀州,去了長樂郡,到時候六花行事起來,也算是有了根腳。
這個機會,千載難逢。
張楚點點頭“等你站穩了腳跟,我會派人去接替你,到時候,就回來。”
“五花啊,家裡那麼多人,能堪重用的,除了吳娘,便是你了。”
“公子一時,也抽調不出更合適的人手。”
五花聞言,臉色一正,再次行禮道“公子,奴婢,定然不會讓你失望。”
“上次,上次奴婢帶著六花七花她們去了神仙岔,後來又聽說了長安城封城的消息,其實心裡,奴婢能感覺到什麼。”
“吳娘她們,把我們放出來,還有臨走時吳娘交代給奴婢的那些事。”
“奴婢······奴婢·······”
“嘶·······”
“能再看到公子,看到吳娘姊妹們,奴婢就知道,奴婢,應該為這個家,做些什麼的。”
“公子還有姐姐們為奴婢遮風擋雨,可,奴婢總該也成長起來。”
“公子,吳娘,你們都不用擔心我。”
五花說著,有些紅了眼眶。
吳娘緊緊攥著五花的手,囑咐著,提醒著······
馬車,已經備好了,張楚坐了上去,也不催促,靜靜等著。
時間,終究還是長的。
好一陣子,馬車才在‘嘎吱嘎吱’的聲音中,在地上壓出一道不深不淺的扯著,秦川府,慢慢落在了身後。
吳娘望著,望著,揮起了手。
五花把腦袋從車窗中伸了出去,連連擺手。
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還帶著公子的任務,不舍,彷徨,同時又無比的堅決!
周長福早早的等在了坊門前。
等到馬車出去,坊門便又關上了。
一路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