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戶部衙門。
蕭瑀,長孫無忌,王珪,刑部尚書侯君集,工部尚書戴胄等等各衙門主官,都坐於正堂之中。
“崔公,一大早就叫我們過來,這麼急,不知道有什麼事嗎?”
侯君集手指輕輕叩著茶杯,微微垂首,不過眼神,卻翻起望著坐在案首上老神在在的崔如淵。
“崔公,不會炭額的事,又出了什麼岔子吧。”戴胄也皺起了眉。
此話一出,其他衙門的各個代表,都是抿了下嘴角,神情露出了不悅,看著崔如淵,眉眼耷拉。
前幾日,崔如淵挨個削減炭額的事,才過去了多久?
沒法子,戶部的難處,各個衙門也都知道,今年木炭價格的事,崔公確實難為情。
再加上崔如淵親自拜訪,各衙門總得給個麵子,捏著鼻子,認了。
可誰知道,這才過去幾日?
又來?
若是再削減一輪,彆說戶部下發了,怕是各個衙門,都得倒貼上交戶部才是了。
崔如淵瞧著一個個臉色都開始變得不善的眾人,很開心的端起了茶杯。
他就是要這群人不開心,隻要他們不開心,到時候做起事情來,才能讓自己更開心。
“不不不。”
“諸位哪裡話,某家既然已經定下了章程,絕對不會再更改了。”
崔如淵飲口茶,悠悠笑道。
“既如此,崔公,你叫我們來,今日又是為了什麼?”
“大家可都是很忙的。”
侯君集這一次抬起了頭,正了正衣襟。
“但,說回來,倒也是為了炭額的事。”崔如淵又道。
侯君集臉色有些不悅,他覺得崔如淵這是在玩耍自己。
其餘人也都是嘴角一撇,齊齊望著崔如淵,目光同樣不悅。
崔如淵趕緊把手裡的茶杯放下了,直接道“不過,是好消息。”
“之前,某家給諸衙門所談削減的份額,全部取消,恢複和往年一樣的數量。”
當此話一出,眾人一驚,齊齊望著崔如淵的目光,皆是一跳,有些不敢相信。
你看我,我看你。
心裡都充滿了疑惑,前幾日,若是不答應,你恨不得要吊死在各衙門門前,怎麼這才過了幾日,就一切便變了呐?
全部恢複了?
真的假的?
崔如淵哪能不知道這群人心裡在想什麼,趕忙把張楚答應下來的事,給眾人說了一遍。
聞言,頓時,眾人心中恍然。
原來是這樣!
負責炭額的衙門,換了,從戶部變成了司農寺,負責人也從崔如淵變成了張楚!
“原來是這樣。”侯君集頷首點頭“既如此,本公差人去找司農寺就是了。”
“不過,崔公,你倒是好手段,稍稍用了些手段,就拍拍屁股直接挪窩了,把這一籃子事,丟給了秦川伯。”
崔如淵笑的很開心“哪裡哪裡,這是秦川伯心係陛下,心係朝廷,心係衙門同僚,他說的那些老夫我辦不到,自然,就不站著這個窩了,讓給心有猛虎的年輕人,挺好,挺好。”
戴胄哈哈一笑“司農寺和你們戶部的事,老夫不管,崔公,你和這秦川伯有什麼過節,老夫也不管,但,老夫隻知道,當時答應了崔公你的削減炭額,沒有答應秦川伯。”
“兩日後,該是我們工部的多少,就得是多少,一斤都不能少!”
“工部人多,平日裡找你們戶部批點錢,又是摳摳搜搜,遭人現眼。”
“若是工部同僚過冬也要熬著,老夫這個工部尚書,也沒臉當了。”
“司農寺?嘚嘞,到時候,老夫就去這裡領!”
戴胄直接站了起來。
其他各家,差不多也都是這個打算。
畢竟當時是賣的崔如淵的麵子,現在既然崔如淵不管了,那這麵子自然就廢了。
該多少是多少,一斤都不能缺!
“是極是極,放心吧,到時候,老夫也會親自登門司農寺,去親自領我戶部的炭額。”
崔如淵趕緊起身相送,老臉笑的都仿佛哈巴狗的肚子,堆積起來了一層又一層的褶子。
望著各衙門主官離去的身影,他心中更是得意起來。
毫無疑問,自己這是不僅把張楚推進了墳墓,還在墳墓上麵,抱了塊石頭死死蓋上!
有了自己的提醒,各大衙門定是不會那麼容易糊弄了。
劉仁軌是代表禦史台來的戶部,相比於其餘衙門欣喜,他心裡有些擔憂。
張兄弟,怎麼好好的插手這件事了!!!
今年炭額之事,本就是一團糟,崔公坐鎮戶部多年,關係通達,好不容易理順了,張祭酒竟然主動貼了上去。
這個大虧,張祭酒怕是真的吃定了啊!
他咋就如此簡易的答應了呐?
如此深的水,渾濁的水,可不是張祭酒你憑著一腔熱血就能搞定的啊!
而且,全額炭額,以今年木炭的價格,這麼多衙門,得填進去多少才能填平?
虧大了,真的是虧大了!!!
聰明一世怎麼就糊塗一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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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仁軌憂心忡忡,步伐,不免加快了不少。
不行,這件事,得回去和魏公說道說道去。
尚書台。
房玄齡用力的搓了搓手,感覺手指有了些溫度,趁著這個工夫,趕緊拿起了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