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陽光投射出恍惚的美感,透過雲層的間隙而落,沉澱著慵散的氣息,夕陽將身影拉得狹長,而夏玄也即將迎來人生中的最後一晚。私家的中式園林內,枝繁葉茂圍繞的亭中,夏玄輕柔地撫過夏天的頭,眼神中滿是慈愛。
肖山、羅穹、淩棟、鐘敏雯四人已並排站至亭前,夏玄把他們跟夏天的手都拉到一起,彼此緊握,語重心長的叮囑“你們是一家人,都是我的孩子,假若有天我不在了,你們一定要相親相愛、相互扶持、同舟共濟,共同守護我們夏家的基業,將我們夏氏集團發揚光大。”
“爸,你為何突然說這個?我們幾個,不都是最好的朋友嗎?”夏天睜大眼看著他,略顯稚氣的臉上寫著問號。
“孩子,夏家的基業早晚要你接手的,所以你必須認清,哪些才是你值得信任的人。他們不是你的下屬,而是你的親人,切不可猜疑他們。他們四人,就是為父送給你的禮物,將來若為父不在了,你見他們,就如同見我。”一向為達目的近乎偏執到癲狂的夏玄,麵對夏天,卻唯顯慈父的一麵。
夏天點點頭“嗯,您是我的榜樣,我會謹記您的每一句話,但您可彆說那麼不吉利的話……”
“您放心吧,我們謹記您的教誨,我們都是夏家人。唯有我們夏家人,可推心置腹,外人,才要留顆心眼。”肖山把心裡話都替大夥兒講了。
“我等情比金堅,永不相負!”淩棟拍著自己的胸脯發誓。
“我們是家人,家人大於利益,利益大於一切。這份親情,我們會永遠守護,讓它在劍鋒上璀璨生輝。”鐘敏雯冷笑,大開殺戒之心蠢動,為夏家,她甘願當劊子手。
夏玄沒再說什麼,夏天跟他們立下了精誠團結的誓言,對肖山等人而言,養恩大於生恩,夏玄就是他們的父親,哪怕商場之上無父子,隻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恒的朋友,但唯有他們幾個是絕對的肝膽相照,這是夏玄留給夏天最後的良心。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們前進的方向隻有一個,他們是夏氏王牌未來的曙光!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到夏玄,而夏玄忽然就像告彆一樣的叮囑夏天,似乎是內心早有了不詳的預感,隻是天命好似終不可違,再忐忑,他也要踏上征途。
而命運再沒有眷顧夏玄,報應,說來就來。夏玄夫婦親自來驗收用佩丹星科技製造的新型宇宙戰艦,然而剛試飛沒多久,整艘戰艦就在大氣層外放了煙花,夏玄夫婦連同戰艦上的近千名工作人員被炸得連灰都不剩,無一幸免。
夏天年少便繼承了家業,父母慘死的打擊看似沉重,但夏天剛上任的操作就驚呆了全公司上下的人。董事會的人欺夏天年少,似乎打算行不軌之舉,然而夏天卻不給他們表決的機會,當場殺雞儆猴,將董事會清洗掉了半數以上的人。當然,這種清洗,表麵上是當場開除,實則他們一出公司,發動他們的車,車子就會當場爆炸,把他們炸得麵目全非,而不上車的人,也會被埋伏在暗處的肖山當場狙殺。自由表決?開什麼玩笑!夏家的產業,必須由夏家人做主!想對他夏天指手畫腳,隻有死路一條?殺人算什麼?哦,他們是自殺的,對吧?法醫們都是這麼說的,至少,那些想活命的法醫如是言道,不照著說?可以,隻不過哪天法醫連帶整個警局都會變成空中的煙花,而他們,大概是集體自殺吧?媒體敢亂說話?嘛,這都不需要夏家動手,世界各國的政要們早就有半數上夏家的利益代言人了,世界各地每年那麼多的失蹤人口,不會真有人覺得他們跟夏家有關吧?如果你真這麼覺得,下一個失蹤的就是你。
外出時,淩棟對於夏天的行為相當迷惑,私下裡問道“這麼做,太過火了吧?殺了那麼多人,就不怕惹人非議,大失民心?要知道,人言可畏啊……”
夏天卻輕蔑地冷笑回應“我不采用激烈的手段,是無法快速根除問題的。世人都欺我年少,我便更要殺伐果斷、光速立威。至於烏合之眾的看法,何必在意?牆頭草罷了。輿論這東西,今天一套,明天又是另一套,煽動起來,再容易不過了。”
“可你將軍備的生產規模和研發新武器的進度,足足提升了百倍,如此激進的做法,我很擔心啊。”淩棟心顫,卻隻能支吾而言。
“你這想法可彆再有。”夏天的笑容驟然詭秘起來,“這場馬拉鬆,是停不下來的,停下來,我們隻有死路一條。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與其害怕武器,不如端正心態。真正的和平,不是消滅武器,因為當全宇宙都擁有足以毀滅一切的武器時,才最有可能實現和平共處。”
淩棟滿臉困惑,他顯然無法理解這些話,而這些話也並不像這個年齡能說出的。而他的態度,始終咄咄逼人,讓人無法質疑,更無力反駁“來自太空的侵略者已肆虐多年,地球的異動也讓無數沉睡的怪獸紛紛蘇醒,這些未知領域的妖魔鬼怪始終對我們虎視眈眈,僅靠著那些外星來的奧特戰士機械降神般的守護我們,絕非長久之計。戰火隨時都會燃燒,而那些奧特戰士也並非無敵。所以,放棄了武器,就等於放棄了一切,一直不發展,就一直是案板上的魚肉!所以,彆信那些構築烏托邦的鬼話!有劍,我可以選擇怎麼揮,但行走在黑暗森林中,我絕不能沒有劍!懂了嗎?當強大的敵人說你有殺傷性武器時,你最好真的有,不然,等待我們的,隻有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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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啞口無言,淩棟的靈魂都隨著那些話震顫,細想來,不無道理,對任何事物產生依賴都是不行的,天上不會掉餡餅,人類若自己不努力一把,確實隻能坐以待斃。而他也隻能換個話題,聲音都變得特沒底氣“那個……或許我不該問,但你父母的離去……那事故的真相,你並沒有讓人調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哈,還能是什麼?”夏天冷酷一笑,表情驟然變得陰鷙,轉而故作輕佻,卻又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不需要知道,若要活得久一點,還是少想這些東西,真相,沒那麼重要。”
這一刻,淩棟什麼都明白了,卻也隻能把他想明白的事爛在心裡,心照不宣。他們是一條戰船上的人,他沒必要也不可能再去思考那些毫無證據的破事,既然都是夏家的天下,那為何要在意那個當家的人叫夏玄還是夏天呢?
當然,夏天的心思也遠比淩棟所想的複雜,因為他十分清楚目前的處境,更明白他所處的階級,一個沒有狂熱思想的世界對他來說有多可怕,難以想象,一旦他們不為地球而狂熱,就會為彆的東西而狂熱,而有一種他非常欣賞的思想,卻足以毀滅整個夏家,所以,是時候轉移階級的矛盾了,用情緒、用戰爭,用一切能用上的手段。夏氏集團的軍備開發,絕對不會停止,這場馬拉鬆吐的血,也不會是任何姓夏之人。夏氏的納米偵查器,早已在佩丹星人的次元科技下,被傳送到了光之國,觀察起那些光之巨人們的一舉一動,他發現,就連光之國這樣的王者之師也沒法免俗,那個叫“宇宙科學局”的地方,無時無刻不在研發著新的道具,如果人類不比他們更努力,那確實形同於躺在原地等死。
沒多久,近百部為夏家“歌功頌德”的影視劇開拍,而夏天也終於正式對著全球人民直播了起來,義憤填膺地訴說起了父母遇害的“真相”,甚至幾度拍起了桌,聲淚俱下,控訴著“凶手”的罪惡,奧斯卡影帝都沒他演得真切,還拿出了一管不知道是不是洗衣粉的“殺傷性武器”作為證據,煽動著全世界的民憤。他說,摧毀戰艦、殺害他父母的,是佩丹星人的餘孽,他們勾結了亞波人,妄圖顛覆夏家,而顛覆夏家就是在顛覆全球,全世界人無論男女老幼,都應當聯合起來,保家守土、抗擊侵略,也就是,為他們夏家生產更多的軍備!至於真相?誰在乎呢!大多數人都相信的,就是真相!因為人們,隻會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東西,而夏天給他們看的,是他們希望看到的,這就足夠了。被埋藏的東西,沒人高興去挖掘。畢竟,夏天說的本就極有道理,群情激奮的當下,誰又樂意保持清醒?真相是什麼?可以吃嗎?
而回歸現實中,大夥兒憶得些許往事,各自皆已釋然。他們同生共死、親如手足,有著過命情誼,彼此唯有互相信賴,方可共渡難關。而夏天也懶得藏著掖著,他是來正式宣布自己的喜訊,他與艾莉珂的婚禮,比預想中來得還要快。
幾人都歡欣鼓舞起來,原本緊繃的神經大概全都鬆了。夏天真要圖謀不軌,他們也活不到現在,所以一直心比宇宙大的鐘敏雯,率先湊上去給夏天敬酒,肖山等人也先後順勢為之。至於夏天,可不僅是來宣布婚訊的,更是要為他們都做個媒,就比如,肖山和鐘敏雯,如果夏氏集團最優秀的兩位刺客能夠結合,那一定會誕下全世界……不,是全宇宙最強的刺客……嗎?或許,當時的夏天就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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