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著頭,可憐又可恨,滿臉希冀的在期待一個絕不可能聽到的回答。
帝王沒有說話,隻在腳步微頓後便決然消失在了儘頭的晨光之中。
陳禦女眼中的希冀終於破碎,兩滴清淚掉在冰冷的金石板上,她開始低聲笑了起來。
“泠泠如清泉,濯濯泉中玉…”
“清泉…我的名字是清泉啊……”
長街上,宓奚麵色如常的穩步走著,可他的心裡早已波濤洶湧。
他的母親自刎前,也是這般撕心裂肺的質問著他的父皇,問他是否還記得她的名字,記得她名字的由來。
他的父皇,看著他身後成群的死士,早已被嚇破了膽,隻滿眼驚惶的癱坐在龍椅之上,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他的母親衝上去死死揪住了父皇的龍袍領口,如同瘋魔了一般不停的重複著這個問題,可他的父親如鯁在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可是他記得,他的母親叫薑尚歌。
休辭醉,明朝一枕,歌韻尚悠揚。
隻可惜,在她踏進後宮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不會再有悠揚了。
宓奚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拳頭不自覺的緊緊蜷起,心底逐漸湧出一股難言的厭惡和厭倦。
不,他不能退縮。
再度睜眼,那雙藍眸又恢複了以往的清明與狠絕。
李懷用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不僅擺平了澇災嚴重地區的麻煩,甚至還借著自己的聰明才智,為不同地區謀劃出了因地製宜的發展前路。
他政績斐然,光榮回朝。皇帝在朝堂之上不吝誇獎,還大讚他是國之棟梁,當著所有大臣的麵正式任命他為正三品工部侍郎,特受光祿大夫,可以出入禦書房麵見皇上。
並且特賜府邸,就在京城最繁華的東大街之上。白銀百兩、玉如意、金箔綢緞、金創藥膏也如流水一般賜了下來。
他此番算是苦儘甘來了,隻是他還算是個神智清明的,知道不可居功自傲。
因此即使是如此矚目的情況下,他依舊勤懇上朝,儘心進言獻策,絕不仗著功績恃才放曠。
不少官員想要與他結交,屢次請他去參宴飲酒,都被他一一拒絕,每日隻沉醉於政事,身上成日帶著一副堪輿圖。
京中那些積年的書香大家本是瞧不上他這種新貴的,但見他年紀輕輕卻如此沉穩,沒有耽於富貴之中,不由得對他改觀了幾分。
於是也動了彆的心思,想要把自家的女兒許配給他,設了宴席相邀。
李懷本來想拒絕,可這都是他得罪不起的鐘鳴鼎食之家,他怕仕途受損,隻好應承下來。
本來以為隻是應酬,可當人家將自己的嬌嬌貴女引薦給他時,他才後知後覺發現這些人家的意圖。
這可把他嚇壞了,直接就稱病閉門不出,早朝也沒去,連著告假了好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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