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閔妃和宋昭儀說著話,那邊簡毓才陪宓奚下了早朝,回都梁殿的路上就困得不行,窩在宓奚懷中睡著了。
熟悉的畫麵襲來,她再次墮入了那個奇怪的夢境。
依舊是一隻雪白的小狐狸,它好似永遠都這麼快樂,走起路來蹦蹦跳跳,時不時去撲捉草叢裡的蝴蝶與蟲子。
和上次相比,簡毓察覺到它的身上不少毛發都沾上了灰塵,但是狐狸似乎沒有去打理的心思。
它像是有著目的地,一直往一個方向跑去。
簡毓的意識追隨著它,很快便跟著來到一個破敗的紅牆下。
不遠處的正門守著兩個侍衛,一坐一站正嘮著閒嗑,根本沒有注意這邊的動靜。狐狸沿著牆角的草叢熟練地走著,很快便尋到了一個狗洞。
它的身子一矮便鑽了進去,很顯然是個慣犯,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眼前一黑又一亮,簡毓隨著狐狸的行動終於看清了眼前,原來這是一處宮牆,鑽進來就是一處院子。
裡麵的環境比外麵還要破落十分,隨處是瘋長的野草和散落的石塊,正中央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宮殿,看起來年久失修,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但是那掉了漆的大門敞開著,似乎閃過一個人影。
簡毓突然有種衝動,她好像大概知道了這狐狸是要去找誰。
果不其然,狐狸幾步調上石階,輕車熟路地進了宮殿,一邊發出嚶嚶的叫聲。
“你這家夥怎地又來了。”
清冷如玉質的聲音從殿中傳來,接著便有人走了出來。
是宓奚。
準確來說,是少年宓奚。他那銀發如瀑的頭發和藍色眸子十分打眼,整個人清減消瘦了不少,眼底還帶著些許青暈,沒有休息好的樣子。
饒是如此,宓奚卻仍帶著一份天然的貴氣,與這破敗的地方顯得格格不入。
乍一看還以為是哪處神仙下凡來暫寄人間呢。
然而狐狸卻十分敗興致地在這尊神仙麵前放下了幾隻殘敗的蝴蝶、肥碩的蠕蟲以及螞蚱若乾,隨後前爪趴在地上興致勃勃地盯著宓奚,做出一種邀請的姿態。
好家夥,原來它把剛剛捕到的那些蟲子全部銜在嘴裡,是要帶來給宓奚?
給宓奚乾什麼,吃嗎?!
簡毓打了個冷戰,惡寒地盯著地上那些東西。
“咳……咳咳……我說了,我吃不了這些。”
宓奚身著單薄素衣,於秋風蕭瑟中輕咳了幾聲,他蹙著眉,語氣之中儘是無奈。
上次簡毓在車上見他穿的那身織金錦衣似乎不見了蹤影,正疑惑時,卻見狐狸上前去叼著宓奚的衣袖,發出疑問的叫聲。
宓奚似乎已經能很清楚的知道狐狸的表達了,淡聲道“扶風死了。”
他扶著柱子走出殿門,抬頭望了望天,仿若自言自語
“他是我從燕赤帶來的最後一個侍從,也是我自小最好的夥伴。我將所有值錢的東西托人送出去,換來的藥草卻沒法救活他。”
很久沒有人同宓奚說話了,他逐漸打開了話匣子
“小狐狸啊,我現在才知道,身為燕赤皇子,其實我也沒有那樣金貴。寵愛與厭棄,都隻是我父皇一念之間的事情。他一句輕飄飄的話,我就能從最高的雲端,砸死在這汙穢的濁泥裡,變成人人都能欺負的廢物。”
他的語氣雖然輕飄飄,但是狐狸卻察覺到了其中的異樣情緒,嗚咽幾聲,用腦袋去頂宓奚的手。
宓奚的手搭在狐狸腦袋上,卻沒有動。他盯著它,半晌,突然問道“小狐狸,你有名字嗎?”
狐狸討好地在他手中轉動腦袋,像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