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次,你要回國?”珠珠匪夷所思的看著此刻拉著行李箱的檀健次,他今晚還約彆人吃飯,怎麼就突然要回國了。
檀健次連夜訂了機票回國,“嗯,馬上走,你幫我給對方說一聲,”說完就不顧珠珠的挽留,匆忙離開酒店,上次他晚了一步,這次他說什麼都不想錯過了。
珠珠見檀健次決絕離開的背影,想起前幾天遇見王念安的事情,難道和她有關係?
檀健次坐上回國的飛機,手腕上卻戴著那串珠串。她是不是怪自己當時忽略了她?她回國對他那麼冷淡是不是因為他當時和魚魚的緋聞?他眼前閃過她堵著氣彆扭的模樣,眼裡輾轉著溫柔。
他經曆十多個小時的飛行落地成都後又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去了道觀,他站到道觀門口,瞧著眼前熟悉的景象,那年他牽著她一起離開,她滿眼不舍的回頭,他答應她以後有空就會陪她回來,他沒想到這一彆就是好幾年。
他迫不及待的往裡走去,她肯定在後院陪著她爺爺,他安撫著自己即將見到她而緊張的心,大步向後院走去,他快走後院的時候卻被彆的道士攔住了“施主,你找誰?”
“這是後院,閒雜人等不能往裡去。”
檀健次趕緊開口解釋“我找王念安,她人呢?”
“王念安?對不起,我們這邊沒有這個人。”王念安一走好幾年,每次都是匆忙離去,後麵來的新道士很少有認識她。
檀健次聽說沒有這個人,一下就著急了“怎麼會沒有呢?她爺爺不是一直住在這裡嗎?”
正當檀健次快要著急上火的時候,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小友,好久不見,”
他轉頭望向來人,欣喜的走上前“住持師傅,她人了?”
“她前幾天是不是直接回來了?”檀健次想到要見到她,語氣中全是期待。
住持見他雖然戴著口罩,但是眼神異常的明亮,小念安猜到了,他終究是來了。
“放下吧,都過去了。”住持的沉穩而滄桑的聲音讓檀健次變得慌亂不安,為什麼大家都讓他放下?“我們之間有誤會,住持師傅,你讓她出來好不好。”他眼裡甚至隱隱帶上一絲祈求。
“她沒有回來。”住持想起如今不知身處何地的小念安,眼裡浮現出失落。
檀健次下意識以為這是住持的推脫,“怎麼可能?我前幾天還在北京遇到她,她沒回家,肯定回來了。”
“住持師傅,我自己去找她。”檀健次拉著行李箱就往後院走去,這次沒有人阻攔他。
住持望著他的背影,惋惜著兩人的有緣無分,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檀健次見她沒有在院子裡,那他一定是在她爺爺房間,他想也沒想就往老爺子的房間走去,他甚至忘記敲門,直接推門而入“安”
他的期待在這一刻,化作了浮雲,散落一片。乾淨整潔的房間卻沒有生活的氣息。
她去哪裡了?她爺爺怎麼沒住在這裡了?他駐留在門口,難以置信的望著房間。
“健次,彆找了,她沒有回來。”住持的話讓他感覺有點乏力,她又走了嗎?檀健次很快就推翻自己想法,她一定讓住持再騙他,她肯定和她爺爺在一起。
檀健次不肯死心的拽著住持的衣袍“她爺爺呢?她肯定正在陪她爺爺,她是不願意見我,所以騙我。”
住持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望著院中的銀杏樹,想起當初小念安的話“住持師傅,我和他,老天爺總要成全一個人吧。”
“六親緣淺,我和他注定有始無終,有緣無分。”
“緬邈歲月,繾綣平生”
檀健次見住持隻是看向院中,不回答他的話,心裡越發的著急了“住持師傅,你告訴我她在哪裡。”
“她爺爺去世了。”檀健次看著住持安之若素的神態,聽著他平靜語氣,但是嘴裡吐出的話卻讓他很難反應過來了。
“誰去世了?”他覺得時間仿佛凝固,周圍的一切聲音都逐漸遠去,隻留下一片刺耳的寂靜。
“她爺爺在她出國前不久,就去世了”這麼多年,住持已經可以平靜的道出好友的死亡了。
檀健次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與震驚,瞳孔不自覺地放大,仿佛要穿透這突如其來的黑暗,他喃喃自語“怎麼會呢?”
“怎麼會突然去世?”
住持轉頭看向他,眼裡是看透世事的通透“發生的意外。”
“住持師傅,你不要騙我,她當時的表現怎麼可能呢?”檀健次眼神變得灰暗,他不相信的搖了搖頭,他在後台遇到她的時候,她不是很開心抱著花找肖澤嗎?
住持長歎一口氣,“走吧,和我去一個地方。”
檀健次腳步錯亂跟在住持的身後,他跟著住持去了後麵的山坡,他看著眼前突兀的墳。他上次跟她來過,她說這裡是葬著她最愛的師傅,可眼前旁邊卻多出了一座。
他眼眶漸漸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遲遲不肯落下,他的淚水也在為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感到震驚與無助。“她為什麼呀,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呀。”她當時得多難受呀,她最在乎她爺爺了,她爺爺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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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次,放下吧,你們沒有緣分。”住持看著他悲痛的模樣,“她現在很好,過得很開心,你就不要在糾結於這些了。”
“她在她爺爺去世前就很疲倦了,她現在去做她喜歡的事了。”住持望著眼前的兩座墳,百年後他也將棲身於此,他隻希望在這之前還能見到小念安,這樣他見到王老頭也可以說一句“她過得很好。”
最終,檀健次淚水還是無法抑製地滑落,沿著臉頰緩緩滴落,與心中的悲痛交織在一起。他望著那座新墳,失了神“我當時可以陪著她呀,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怎麼什麼都不告訴我?”他多想問問她,為什麼要自己去承擔這一切,當時他在她身邊呀。
住持緩緩講述著當時的情景,每一句話落在他的心間都能讓他每次的心跳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安安回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她回來的時候,她父親已經走了,她又親手送彆她母親。”
“她親手簽下她爺爺的放棄書,她的心在她爺爺生命消失的時候就已經痛麻木了。”
“她誰都沒告訴,她連王鶴逸都叮囑不準他說出去。”
住持回頭看向沉默不語卻滿臉淚痕的檀健次,“她爺爺去世的前,她已經身心疲憊了。”
“她背負了太多東西,從小到大都是為彆人活著。”
“安安不想委屈自己了,她想要過自己的生活了。”
“健次,你也該往前走了,不要執迷於過去了。”
檀健次耳邊都是住持的話語,“放手吧,放過自己,也讓她好好過。”住持的話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湧來,將這份微弱的希望徹底淹沒。“你應該是了解她的性格,她和你一樣。”
“兩人一陰一陽,一正一反才能平衡。”
這兩人都善良又執著,好到都會為身邊人考慮,情願自己內耗自己,也不願意把苦楚往外溢。兩人的都是自小堅毅的心性,心思又沉重。又同樣是靠自己才走到如今,同樣的心思細膩敏感,同樣的對自己要求都很高。相似的成長路徑造就兩人性格互相吸引,迥然不同的家庭環境賦予兩人會麵臨不同的抉擇,老天給了兩人情深的開始卻沒給她們圓滿的結尾。
傷懷離抱,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意如何?細似輕絲渺似波。
住持無奈的拍了拍檀健次的背,“還是那句話,往日之事不可追,往前走。”
她當年是怎麼挺過來的?他眼前全是她哭泣的模樣,她一哭就停不下來,她是不是哭了很久?
“她不會希望你為她停下腳步,蹉跎歲月。”住持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此刻風剛好吹過,拂過檀健次的臉頰,吹起他額前的碎發,他在那刻感覺到萬籟俱寂卻忽然聽到她的清脆的聲音,“哥。”
檀健次猛然抬頭望去,漫山遍野的山花都在舞動卻空無一人,他把她弄丟了。
他在墳前屹立了很久才回到觀內,他站在台階上看著那棵銀杏樹,那年她舞著劍俏麗的模樣如同昨日。
“健次,走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住持將他的行李交還與他,他的美滿從此都會有一段遺憾。世事皆有定數,遺憾也是命運的安排,陰差陽錯也好,天意弄人也罷,兩人自此緣儘。
檀健次拖著行李如同木偶般往回走,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他不在意了,他不在意她愛不愛他,他隻想陪著她,哪怕隻是遠遠看著也好,可是他找不到她。
他覺得空氣都帶著苦澀,他實現夢想了,但此刻他卻覺得夢想都是冷的。
檀健次回家就把自己關進房間,他打開盒子那刻,他再也沒辦法控製自己,他手上拿著兩人的合照,心再次被撕裂。“你才是傻子,病了也不告訴我,家裡出事也不告訴我”
他摩挲著照片上她的笑臉,她鬥篷上還帶著白雪,他們打雪仗的時候,她氣鼓鼓的撅著嘴“檀健次,你怎麼不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