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到自己人出現，張北瞬間覺得這初春的陽光都更明媚了，連路過時的柳樹芽此刻在腦海都變得無比清晰。
“六六！”
歡欣話音剛落，下一秒，在張北驚恐表情中，張六六身影朝前歪倒，不知為何持刀的手自後回擺直插前麵半跪在地。
“六六——！”
再顧不得河裡可能有什麼，張北慌忙跳水遊過河。
好在河麵不算很寬，一百五十米左右，可是剛嗆了兩口水，他腳下被什麼拉拽著再度一沉，緊跟著一隻綿軟浮腫的手按住了他肩膀。
同一瞬間，在張北眼前的人影影像驟然消失。
血氣瞬間上湧，張北想也不想就就要拔劍砍向拉著他向下的屍體，
“咯咯，咯咯，咯。”
一陣輕輕的，猶如少女呢喃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不在這啊……摔在那…還活著…）
朝著女屍所指地方看去，那是河對岸一片茂密雜亂的野樹叢。
緊握這劍柄，扯動了下唇角，張北同樣輕聲吹起鬼哨
“放開。”
話音剛落，他似乎聽到了女子的咯咯輕笑。
那帶著尖銳指甲的冰冷手指從他肩膀輕而緩的貼向他脖頸，在他忍不住就要拔劍的瞬間，另有一隻手按住了他握劍的左手手背，而他脖頸後的手卻又正好一路順著脊背緩緩向下直到腰間。
一陣雞皮疙瘩自皮膚炸開，張北感覺自己被女屍調戲了。
這兩位不知死多久了的姑奶奶怎麼在脫離海底墓後變得這麼靈動厲害，還能弄出這麼清晰的影像，跟吃了什麼能功力大增的靈丹妙藥一樣。
疑惑隻是一閃間，他麵前的水麵上突然浮現出一隻內裡被水浸透，還有些抓痕破口的封合袋，裡麵還有些被泡發凝固了的灰褐長形物體。
張北瞬間恍然——那是原本裝著些醒神見靈煙的小袋，本來外麵應該有個塑料小圓筒裝著防止斷裂的太難看，但袋子都被女屍弄出來了，似乎也完全不用想圓筒去哪了。
想到外村裡劉二養的那隻至今隻用六根就已經能完全操控屍體和村民流利對話的女鬼，再看眼前被泡化成一坨的二十多根醒神見靈煙，他不得不壓下急躁，在心裡長長歎氣。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不是不想繼續拔劍，但是……不確定性太大了，藥物效果太好，養鬼為患啊，這屍體都成精了。
……不知道二哥那的那幾個小鬼怎麼樣了？對方真能信守承諾乖乖投胎嗎，不會失控出事吧……
壓下驟然複雜後悔的心思，張北伸手就要撿起那坨煙塊袋，看袋子明顯再度後縮，隻是扯住袋角冷淡道
“這是要拿火燒的，你們水泡根本出不來多少藥效，如果人還在，我會把煙燒給你們，但若是他不在那或者死了，這賬我連你們一起算。”
扒在他身上的幾隻手終於鬆開，一枚看著簇新輕盈的金色蝶型發釵被一隻蒼白的手自水下插入了袋中。
這下張北可算是猜出之前那個少女她們家拿走的東西是誰的……，可鬼的東西，哪裡有那麼好拿，還是海底墓那樣的大毒窩。
……
終於用協議擺脫兩隻女鬼，張北涉水來到濕地樹叢中，無需走太近，昏暗林間稍裡，他看見了倒在地上，一身黑布褂上已經沾滿塵土，黑發已經長至脖頸的張六六。
有些抖的伸手小心貼臉一探鼻息，尚溫熱的觸感頓時傳來。活的，也不是影像。
見人嘴唇乾裂，張北忙想翻包倒水，卻發現在對方背後除了包裹，還有一截擦著包裹斜斜刺入身體的斷箭，位置看上去很險要，刺入點就在第四胸椎旁沒入肌肉極深，如果再直一點，可能就紮入心臟無可救藥了。
又是背後傷。
咬著牙，張北熟練翻出張六六懷裡的夜明珠，正想再拉開布褂照傷，卻發現張六六緊閉著的眼周一片紅腫，還有些許灰白粉末，掀開眼皮，內裡已經一片蒼白，眼角周已經出現白色鈣化，這顯然是石灰粉被灑進眼睛灼傷所致。
這眼睛沒有及時處理，現在已經廢了，如果張六六再穿越晚點，自己現在是不是又得帶回一具屍體了？
有些抖的去翻張六六背後的沉重包裹，見裡麵雖然沒什麼食物，生肌丹等藥物大多還齊全，張北猛然鬆口氣。
幸好自己此前曾抽出過一堆亂七八糟傷藥，不然他大概隻能把六六殺了才能重新還給對方一雙好眼睛。
也幸好……他們這次出來時怕有探險隊不聽勸，各種傷藥是備得最多的，張六六沒用應該隻是因為來不及。
小心用棉簽和紗布擦掉眼周和臉上的石灰，又喂進水再一根根掰開對方緊握著刀的手，對方眼瞼上細長的睫毛頓時有了些微顫動，卻終究沒醒。
見狀張北反倒鬆了口氣，他還真有點怕對方認不出來人，本能暴起給自己來一刀。
附近環境太過肮臟潮濕，不適合挖出箭矢，更沒器皿盛放乾淨水給張六六的眼睛抹藥養傷，他得帶人找村莊。
花了四分鐘解決掉對方包裡一張餅又喝了兩口水，張北總算覺得自己的胃活了過來，把大部分東西連帶黑金刀一一拖到水邊，又在上麵放上那坨煙塊暴曬以此保證女屍會順帶幫忙看守。
輕裝完畢，張北把張六六用鮫紗跟包骨灰一樣的包法纏起來，艱難背起張六六開始渡水。
一下水，鮫紗這次沒有變化，但渾濁水裡卻不斷有若隱若現的白影遊蕩。
這兩具屍體真的是活躍過頭了，好在還算有眼色的並未靠近。
一路抓緊時間回到村莊外的高大土圍牆旁，還沒靠近，上麵村民已經將土炮和箭矢對來，同時高聲吆喝著什麼。
聲音很粗，語速又很快，張北一句沒聽懂。他硬著頭皮高聲吆喝
“麻煩借一下貴地，我朋友受傷了，我想借些乾淨水還有盆給他包紮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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