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他衣角突然被人輕輕拉了拉,被放回來的張小泉看向張啟山,發現依舊有些俯視後又將視線挪開“來的時候,那位本家祖姥姥說過,等江陵張家到了的第二日,我們就得出發,那一會,還跟其他支的人打嗎?”
壓下心裡那點複雜心思,張啟山搖搖頭
“不能打了,我們得去準備好翻山的那些物品。”
見周圍幾個兄弟姐妹們都還有些警惕擔憂,他下意識扮起一個笑,想要去安慰
“放心吧,大家都就差這一步路了,他們今天肯定也不想看見我們,再跟我們繼續鬥。”
小孩滿是嬰兒肥的臉上,兩個小酒窩顯露得極為分明,又很快消失。
回到屬於湘水張家的院子,趁著收拾的空檔,張小泉偷偷看向,院牆邊大樹上倚靠著的黑衣年輕人。
對方和其餘人曾護送了他們一路,如今也隻剩對方一個,還在這裡守著。
而在這麼長的時間裡,這名長輩,沒有和他們任何一個孩子說過一句話。
他低下頭,眉宇間透著絲黯然。
……他湘水張家一支,算上他和小妹,一共隻剩下8人。
他們這一支,真的還有可能有未來嗎?
懷著心事,收好自己小包袱裡最後一點東西,他看了眼這依舊充滿忙碌的小院,走了出去。
………
另一邊,剛來的江陵張家來後要做的事情卻並不多,隨時都可以繼續出發。
走到張雲山跟前,張言之道
“家中如今事務繁多,我不便久留,就先回了。”
最後多看了眼張雲山,他看向整個江陵張家的數十位子弟後輩
“有什麼要的嗎?明日前我讓人捎給你們。”
本家族學可不同於他們外麵這些小打小鬨,在那裡堅持不下去,真的會要命。
一些工具底牌,就是他們作為長輩的能給予的最後幫助。
當下就有小孩小聲道“可以問問題嗎?”
看著這一幕,張小官自覺的離開,沒有繼續下聽獨屬於江陵張家內部的私話。
見狀,張河山趕緊跟著跑路。
他一個已經19,放外界都已經娶妻生子的成年人,站在待出發的小孩後那就是鶴立雞群。
一路一直低著頭,覺得丟臉丟到人麻木的他看周圍沒了人,此刻總算鬆口氣。
前方,張小官走了一段,見身後人還在跟著,他停下轉身。
“你入族後,去找勝書族老就好,不用真的跟著我。”
他不知道,張勝書已經死了。
聞言一愣,張河山抬頭,見對麵小孩一臉認真,一路上的燒紅總算褪去了些。
借著衣袖阻擋,尷尬的搓動兩下手指,張河山擺正心態行禮
“上次解圍的事,河山謝過,雜役是我該受之職,挺好的,不用您繼續費心調換。”
當然不好!
但自家父親主職就是情報,有一點他再清楚不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真要換了,那就是落人口實,遲早生事。
張小官微微抿唇,好一會道
“我家中,……現在就剩我一人,教不了你。”
原本教導他的代理族長等人已經因為聖嬰一事入獄,他如今被分配的屋子是屬於北族老的,族內物資分發也是如此。
如果隻是他自己,他現在的去處隻能是孤幼堂(孤兒院)。
張河山頓時一愣。
等他再回神,那小孩已經沒了人影。
他懊惱一拍頭。
…………
於此同時,江陵張家私牢之內。
張瑞遜拄著拐杖走到最後一間無光的牢房前。
“你知道你錯哪了嗎?”
盯著角落處那一道小小的,不起眼的蜘蛛網,張升輕聲道
“是我這些年太過縱著她,也太過自負,終究失了分寸,連累了家族。”
拐杖輕輕一敲地麵,摩挲著拐杖龍頭,張瑞遜搖搖頭
“有些人,強留在身邊,隻會留成仇人。”
一如當年的張澤專,一如現在的張蕭蕭。
“我這次來,是送小芝給你的和離書,她進不來。”
苦笑了聲,張升點頭,輕聲道“應該的。”
看著很快就被牢房裡的人很快遞出來的一紙和離書,看著上麵張升兩個字,張瑞遜輕歎口氣。
這口氣太輕,似乎都沒帶動多少空氣流動。
“……你自己,動手吧。”
“…嗯。”
極輕的回應傳來,隻是片刻,隨著一道輕微而沉悶的響動,黑牢裡的最後那點呼吸,散了。
輕輕伸手,一摸自己那似乎曾在同一刻跳停了一瞬的胸膛,再放下時,張瑞遜拄著拐杖,轉身一步步離開。
這件事的錯不止在張蕭蕭,也不止在張升。
本家沒有就張升這件事繼續發作,已經給整個江陵張家留了最後一分麵子。
那他,就得投桃報李,自覺去處置了剩下那些被私心所掩埋住的隱患。
張家,有張家的規矩。他要為整個張家負責。
即便它愈發不容於世。
接過家主遞來的和離書,完全沒再看裡麵到底簽沒簽字,張小芝拉著女兒,轉身就走。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倒是那差點把自己親哥氣哭的小女兒,頻頻扭了好幾回頭,直到完全看不見了,才仰頭看回自己親娘
“娘,你真不難過嗎?”
她爹其實一直都挺好的。為什麼一定要死呢?
犯錯的代價,真的好大啊……。
微一搖頭,張小芝看著前方,平靜道
“時間還長。”
這種意味不明的話,張玉山(張熙)表示,完全聽不懂。
“我聽不懂,還是有點難過。你給我說一句話哄哄我吧。”
“什麼?”
“你就說,山字輩,張熙,長大了一定可以當家主。”
“……今日晚些睡,少做夢。”
母親的話一如既往,苦著臉,張玉山感受到了,和她親哥昨夜一樣的憂傷。
……
江陵張家本族那還沒完全開始的大震蕩暫時不表,但在彆莊中。
當他們家小屁孩隊伍們作為最後一支到來。
形同諸侯爭霸,打得熱火朝天的其他各支孩子們卻陷入了詭異的平衡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