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如今站了十多個人。
關係沒那麼好的已經上了香就走了。
如今留下的,都是親近信任之人。
在靈堂內無限蔓延的白色中,他們或男或女,皆穿著一身黑衣沉默而立。
像一個個墓碑矗立在墳地。
抬頭,牌位和遺照卻從兩個變成了三個。
朱曉峰也在。
而在牌位下方,卻有兩個女學生被綁著手腳封著嘴。
正是杜小蓉和江婉柔。
她們身前,站著個打扮怪異的男人。
他嘴中念念有詞,聲音如咒語般讓人聽不真切。
整個靈堂,除了他的聲音,就隻有兩個女學生悲鳴恐懼的呼救。
隻是那呼救被膠布堵的死死的,像被切割粉碎了的紙屑。
落在地上輕飄飄的,一點灰塵都揚不起來。
那穿著古怪的男人嘟囔完嘴裡的話,向站在一旁的卓如和朱鎮方點了點頭,“成了,兩位公子非常滿意。”
“好!”
朱鎮方撫掌笑了,
卓如麵對眾人道:“各位親朋,今日請你們來,不光是為了吊唁,其實還有另一件事,也算得上一件喜事吧。”
“自然是喜事。”
朱鎮方接過話頭繼續道:“地上這兩人,就是我兒朱曉峰死那日,和賢侄卓威相中的那兩個女學生。”
“隻可惜,隻是沒等和她們成就好事,就被那歹毒之人偷襲,丟了性命。”
“我家曉峰和卓威一樣,都還未曾娶妻,唉,這讓我們這做父親的如何接受?”
“我們實在不忍心我們的孩子,就這麼孤家寡人的上了路,所以我和卓老板商量了,乾脆替兩個孩子做主,把這兩個女學生娶進門來。”
“這樣他們也算是成了家了,我和卓老板的心裡,也就多了些安慰。”
“今日請你們來,就是為了見證這一喜事。”
聽他說完,在場的有人驚訝,有些恍然,還有人讚同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冥婚啊!”
“沒錯,就是冥婚,朱行長和卓老板愛子之心深切,真是讓人欽佩啊。”
“是啊,真是慈父啊,考慮周全,考慮周全……”
有恭維的,也有沉默的。
葉棋鴻的目光落在那兩個女學生身上,總覺得這事有些過了。
她們應該是上學路上被擄來的,身上挎著書包穿著學生服。
因為掙紮,她們頭發已經散了,隱隱看得見額頭上和臉上有紅腫的傷。
葉棋鴻對新舊一向分的很清。
舊社會是愚昧的、殘忍的。
可他們這些接受過西式教育的卻是先進的、明智的。
以往如果有人跟他提起冥婚一事。
他一定毫不遲疑的認為,這種事情隻存在於閉塞的鄉下或者是那些房屋都散發著腐朽味道的老式庭院。
而此刻,這事就發生在他的眼前。
被迫結冥婚的,也不是纏著小腳的愚昧女子。
而是昨日還在學校裡學習洋文和算數的女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