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佛爺談完之後,高陽能活到現在,就隻有一點,他誰都不相信,在末世的時代,誰能信過誰啊,佛爺的話高陽就沒放在心上。
所有人都覺得日子會平靜下去的時候,往往驚變橫生。
八月底的清晨,高陽在睡夢中被搖醒,看到王霖坐到床邊,雙眼泛紅:“哥,柳妮不見了。”高陽人還沒清醒,被這句話炸起來了,急忙起身問“一個大活人,咋能不見了呢?”
高陽還懵著呢,小虎進來“霖哥,陽哥,早上我讓小亮跟著嫂子去的,嫂子說是三岔口換些罐頭,現在都中午了,沒見兩人回來,我剛去三岔口找了一圈,沒找到嫂子人,隻看到小亮的屍體了。”高陽一出院子,小亮的屍體擺在院子中間,一刀割喉,鮮血染紅了雪地,看著小亮發白的臉,高陽一下子就清醒起來了,連忙問小虎“在哪兒找到的?”小虎說“就在三岔口的後麵窄道裡麵找到的。”小虎泣不成聲,周圍的小夥們都眼睛泛紅,一塊從黑水村那窮地方走出來,結果沒弄到物資,一個就沒了,高陽拍了拍小虎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氣,把小亮一埋,哥帶你們報仇。
陰天,微風刺骨,冷意席卷而來,雙旗鎮外,高陽,王霖,小虎等人把小亮的屍體埋了,還立了一個碑,高陽問“小亮家裡還有人嗎?”“沒了,小亮家裡人全死光了,剩下他一個,現在也死了。”小虎低著頭回答,高陽點了根煙“咱們就是他家裡人。”說完,高陽把煙倒著豎起來擱到墓碑旁。
王霖急不可耐的說“哥,我媳婦兒現在還找不到,咋辦啊?”王霖急著轉圈圈,兩眼通紅,王霖心一橫“回去取槍,辦範磊。”你能知道範磊在哪兒嗎?你就辦他?”高陽低沉的說道,“他不出來,咱們就逼他出來,王霖,把上次小輝那破麵包開出來,把家夥全拿出來,記住,不到最後關頭彆動槍。”
一行人回去收拾裝備,上輛破麵包。一行六人殺到範磊家門口,範磊家門緊閉,王霖第一個翻進去,找了一圈,一個人影都沒見到,高陽微眯著眼睛,叼根煙,指揮小虎等人“把車裡的汽油,倒出來一點,把房子燒了。”一時間,濃煙滾滾,雙旗鎮的人家家戶戶都能看到,漫天黑煙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雙旗鎮的一處民宅裡,範磊坐在桌子上拿碗喝著白酒,身邊的還有好幾個和他一起起家的兄弟,一個微胖的中年人先開口了“哥,你家那房子都被這孫子點了,這是咱爹咱媽留給咱最後一個念想,這孫子,太不當人了。”這個微胖的中年人叫做浩宇,一直跟在範磊身邊,風風雨雨十多年的交情,兩個人從小一起玩兒大,感情深厚。
範磊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喝著悶酒,旁邊的幾個兄弟,都苦口婆心的說“哥,不行咱們跟他乾吧,你上次找的那個喬先生,一個多月過去了,找的人連個人影都見不到,靠誰都不如靠咱自己,那小子現在做的太過分了,前段時間還安靜著呢,今天是瘋了,房子都給點了。”身邊幾個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範磊熄滅了煙頭,“砰”的一聲拍了下桌子,站起來,“我等不及了,收拾東西,攏人,弄他。”說完,範磊喝光碗底的酒,自己一馬當先走了,眾人對視一眼,浩宇點了點頭,“讓兄弟們,把東西都帶著,把事情往大的整。”
過了有半個小時左右,浩宇的房子裡,越來越多的人進來了,約莫十幾個人,魚貫而入,這些人都是上了年紀的,揣著手站一排排,範磊站在中間,說“我是土生土長的雙旗鎮人,在這個地方,我有著深厚的感情,現在有人殺了我的弟弟,還燒了我爸媽留給我唯一的房子,告訴我,這事能忍嗎?”“不能忍”眾人聲音洪亮,聲音能掀開房頂一樣。
範磊喝了白酒,臉色通紅,聲音有些哽咽道“兄弟們,我們生在這個時代,怨不得彆人,我這些攢了一些家底,給兄弟們分分,不管這個事怎麼了解,兄弟們把我的這些東西留個家裡人,畢竟這年頭,活著真難,謝謝你們。”說完,範磊鞠了一躬,浩宇雙眼通紅,流出了眼淚“願意去的,把東西拿上,不願意去的,把物資勻一下,拿了物資就可以回去了。”眾人互相對視,沒一個人走,浩宇挨個兒發家夥,眾人四散,有的騎著摩托車,有的坐麵包車,浩浩蕩蕩的去範磊被燒的家。
範磊家門口,高陽叼著煙,看著火勢越來越大,又越來越小,小虎問道“哥,你說範磊能出現嗎?”“他肯定會來的。”高陽回答到,不多一會兒,摩托,麵包車湧到家門口,車門一來開,各個彪悍的漢子手提刀,拔刀就砍。
王霖一看來者不善,通紅了雙眼,拿起匕首就朝衝過來的第一個人身上懟,這是王霖第一次乾這種事情,老實人拔刀,必定要血濺五步。
範磊和高陽的決戰一觸即發。
雙方都殺紅了眼,連一向老實膽小的王霖都握起了尖刀,高陽拿著短斧,越戰越勇,鮮血流淌,場麵混亂,叫喊聲響徹天地,人群攢動中,高陽看見了範磊,範磊也看見了高陽,範磊手提剁骨刀,高陽手拿短斧,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高陽猛衝過去,斧頭還沒近身,浩宇一把砍刀寒光凜冽的向他襲來,高陽躲過砍刀,拿起斧頭,把握住近身的機會,朝浩宇身上就是猛劈,浩宇吃痛,砍刀也向高陽身上招呼,高陽強挨了幾下,突然發狠,咬住浩宇的右手,浩宇吃痛,砍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高陽看準機會,一斧子解決掉浩宇,範磊看著浩宇倒下,拿著刀的右手顫抖不止“高陽,我焯。”不給高陽半點機會,拔刀殺來,高陽躲閃不及,脊背被砍,鮮血狂流不止,高陽搶人痛苦,悶哼一聲,轉身就是斧子招呼,兩人越打越急眼,高陽躲過範磊的右砍,瞄準範磊拿刀的手腕,一斧子砍到範磊手腕,範磊吃痛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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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陽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是一斧子給範磊大腿上來了幾下,範磊吃痛倒地,高陽環視一圈,人少打不過人多,高陽這邊鬥戰經驗少的兩個小夥子,被人圍著圈的招呼,眼看著進氣少,出氣多,高陽一狠心,撇下範磊,轉身加入其他戰圈。
戰鬥持續了沒多久,場上能站起來的不足六個,高陽把王霖扶起來,王霖身上挨的也不少,高陽,範磊,小虎三個人相互依靠在一起,高陽這邊一個小夥狠狠咬住招呼在他身上人的耳朵,範磊這邊能站起來就剩三個了,那三個一看這架勢,丟刀一步步就跑了,小虎拉起咬人耳朵的小夥,高陽這邊的小夥兩個奄奄一息,高陽走過去,想扶起來這小夥,這小夥擺了擺手,拉住高陽準備扶他的手,顫抖著說“哥,跟著你這段日子,是我吃的最飽的日子,哥,謝謝你,你們是好人,願意給我一口飯吃,小弟不能看見嫂子回來了,下輩子,你當我親哥。”說完,頭往右邊一扭,旁邊那個小夥,咽氣已經許久了。
高陽流著眼淚,“哥,哥對不起你們,沒讓你們好好活著,好好活個人樣子。”寒風凜冽,圍觀的居民也慢慢散去,王霖站不起來,一步一步往範磊的地方爬過去,手裡拿著匕首,小虎也走到範磊麵前想招呼範磊,高陽抹乾眼淚,走到範磊麵前“你知道嗎?我一開始隻想活出個人樣子,可是這世道太艱難了,我不想招惹你們,可是你們非要招惹我。”小虎把王霖扶起來,王霖手拿匕首對範磊說“我媳婦兒呢,你把我媳婦兒擱哪兒去了,說!”王霖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著,範磊進氣少,出氣多,茫然的回答“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媳婦兒丟了,我啥都不知道。”
高陽看著範磊,才知道他們這些人都被耍了,佛爺肯定是故意挑起矛盾的,高陽大喊一聲,王霖仍不死心“肯定是你,我們隻和你有仇。”王霖艱難的拿起匕首,發瘋似的往範磊身上招呼,小虎拉不住王霖,被甩到一邊。小虎癱坐在地上,高陽喉嚨乾澀。瘋狂的王霖,那個咬耳朵的小夥,屍體堆裡,就他們四個活著,高陽呆呆望著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天色暗沉,覆蓋著冰封的大地上,也覆蓋在所有人的心上。
廢土生存,生容易,活難,生活更難。
幾天後,高陽把死去的兄弟葬在一起,立了墓碑,上麵刻著“高陽兄弟之墓。”旁邊的王霖坐在輪椅上,全身上下都纏滿繃帶,隻能露出他兩雙透紅的眼,小虎纏著繃帶,咬人耳朵的那個小夥叫做小莊,黑水村出來的,碩果僅存的二位,眾人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雙旗鎮沒條件,我們沒找到紙錢,哥,給你們燒幾個罐頭,幾包壓縮餅乾,黃泉路上彆餓著,下輩子投胎投到和平年代,咱們來世再做兄弟”高陽點了三根煙,倒插在墓前,起身,拍了拍王霖的肩膀,說“你媳婦兒我給你找回來,你好好養傷。”王霖泣不成聲,眼淚把繃帶都打濕了。
高陽從墓地回來,徑直去了佛爺家裡,穿過胡同,進了院子,見到了佛爺,佛爺還是一身黑色羽絨服,泡茶喝茶,依舊和薛朝洋一樣,也沒給高陽上茶,高陽站在院子裡,“佛爺,範磊我弄了,我兄弟的媳婦兒應該還回來了吧。”佛爺輕輕一笑“我沒綁人,你信嗎?我更不會去綁一個與事情無關的女人,我讓人綁過你,是你對我有用,我不會做對我沒用的事。”高陽撇了撇嘴,沒有說話,氣氛沉悶尷尬。
過了好一會兒,佛爺喝完茶,慢悠悠的開口“城外丟女人,丟孩子的事情很多,因為城外沒有規矩,沒有法律,我不做人口的買賣,我給自己想積點兒德,關於這個事情,我能給的建議是讓你找找喬先生,喬先生應該知道,是誰做的。”高陽正準備道謝,佛爺又開口說“就算你知道是誰做的,你也不要招惹人家,你這點兒實力不夠人家塞牙縫。記得給我收收攤位費。”說完,佛爺轉身就走了,高陽也沒留,就走了。
回去之後,讓小虎打聽喬先生的住處,自己一個人坐在房子裡把事情給王霖說了,王霖揪心的樣子,高陽都不忍心再看,高陽點了根煙,目光深遠。
柳妮在顛簸中醒過來,入眼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過了一會兒讓,眼睛適應了黑暗,才發現自己在一個卡車車廂裡,車廂的兩側開了兩個田字窗,柳妮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小亮被人抹脖子的時候,她的尖叫聲。透過微弱的光亮,環視一周,發現全是女人,旁邊一個年輕女人見柳妮醒來說“你醒了,你是昏迷時間最長的。”柳妮開口問道“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有五天了吧,我們都以為你死了”
“這是哪裡,我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
兩個人交流了一番,才發現昏迷前都是一樣,沒人一蒙,什麼都不知道了,車子不知道行駛了多久,車裡有二十多個女的,每天中午會有人送饅頭和清水給他們吃。
柳妮隻記得自己吃了兩次饅頭,在一天晚上,停車了,隻聽到解鎖的聲音,柳妮她們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拉開車廂門,外麵的冷風倒灌進來,刺激柳妮一身激靈,隻見到開門的全是全副武裝,帶著防毒麵具的士兵,一個穿著西服的胖子站在士兵旁邊,她們挨個下車,眼前的景象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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