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是騎馬來的,所以江福寶離開時,是坐自家馬車去的汝陵府,潘石頭駕車,潘二丫在馬車裡陪同伺候著。
兄妹倆是府裡功夫最好的,又是親兄妹,默契十足,能更好的保護江福寶,有他們在,江家人也能放心。
在路上,官差就把事情緣由跟江福寶說清楚了,以至於她坐在馬車裡,並未小歇養神,而是一直在發呆,思考這個案件要從何處入手。
劉員外全家都死了,為了查案子,汝陵府的仵作早就解剖了這些屍體,奈何沒發現任何證據。
而且,還有一個更棘手的問題,那就是男性屍體,是血流而亡,但是他們的身上沒有其他傷口。
可事實是,砍頭的一瞬間雖然身體依舊會流血,但隨著心不再跳動,血也就不會再流。
江福寶單手托著下巴,靠在馬車的壁上,左思右想。
一旁的潘二丫見狀,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
馬車裡放了一個炭爐,燒的正旺,哪怕簾子掀開一角,裡頭依舊暖和。
有炭爐的好處是,想喝熱水隨時都能燒,炭爐上還放著兩塊肉餅,烤的滋滋冒油。
是臨走時,張金蘭塞給潘二丫的。
共六塊,已經吃了四塊了。
潘二丫跟江福寶一人吃了一塊,飯量較大的潘石頭吃了兩塊。
“小姐,喝口熱茶吧。”潘二丫見她沉默寡言,靠在馬車窗邊半天沒反應,有些擔心的勸道。
“好,二丫,你說,得是什麼樣的仇恨,才會把人家滅門呢?從老到小,甚至後院的雞鴨狗馬都不放過,如果是你,你在什麼情況下,會這樣做呢?”江福寶看似在問潘二丫,實則是問自己。
想要破案子,得先把自己代入成凶手。
“如果是奴婢的話,大概是親人被這家人害死,且死相極慘,奴婢便會心生恨意,也不想苟活了,那自儘前,不如就拖上仇人,報了仇再死,總比窩囊的獨自死去來的好。”
茶杯碰到嘴唇,還沒喝進去,江福寶就被潘二丫說愣住。
是啊,就是因為沒有了牽掛,又抱著必死之心的人,才會想著殺光仇人一家,這種本就想死的人,比不怕死的還要心狠。
要說沒仇,她根本不信。
雖然官差之前說劉員外家很是有錢,但因為錢財就滅人家滿門,山上的土匪都乾不出來這種狠心事,連牲畜都不放過。
這是一個活口都不想留,得恨成什麼樣啊。
所以,殺死劉員外一家的,百分之百就是仇家,但是剛才官差所說,劉員外在汝陵府口碑極好,他是出了名的大善人,這種大善人也會作惡嗎?
除非
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善人。
隻是偽善而已。
江福寶的瞳孔瞬間收縮,仿佛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她把杯中的茶水一飲而儘。
潘二丫遞給她的時候,茶水就已經不燙了,入口剛剛好,府中的丫鬟都是如此細心。
太陽從馬車的頭頂越過,在西邊落下。
漫天的金粉雲朵燃燒著,很快燃儘,天也黑了下來。
到了關城門的時候,汝陵府的城門卻遲遲未關,孟知理跟孟不咎帶著一群官差在這裡候著。
個個表情嚴肅,隻有孟不咎的眼裡帶著一絲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