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笛回到紀府,沒有去找紀嫣,他就回了自己客居的臥房。
中午的時候,有紀府的下人來喊吃飯,他便去了。
紀二叔和紀夫人都在,隨後紀冰茹也帶著紀嫣過來了。
看樣子是到齊了,但是午飯沒開席。
夜笛大概猜到他們在等誰,站在一邊不說話,隻默默的看了一眼紀嫣。
她換了一套白色的棉裙,外麵又披了一件黑色的大麾,發絲如緞,任何簪釵都沒有,隻用白色絲帶將頭發挽綁到了後麵,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脖頸。
她麵色蒼白,不說話,顯得十分脆弱。
跟在山上跋扈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夜笛收回視線,望向門口。
不一會兒林管家進來了,他走到紀二叔麵前,小聲說了一句話。
紀二叔歎口氣,衝他揮了揮手,林管家走了。
紀二叔跟紀夫人對看了一眼,紀夫人明白了那一眼中的意思,也跟著歎口氣,轉過臉來的時候,對著夜笛笑著說“咱們開飯吧。”
又讓紀冰茹拉著紀嫣入座。
夜笛知道剛剛的林管家肯定去喊紀瑞章了,但紀瑞章沒來。
想到剛剛紀瑞章又哭又嚎的樣子,夜笛抿了抿唇,他應該不是不想來,他是沒臉來。
午飯在安安靜靜中度過。
結束後紀二叔去忙了,紀夫人去安排下午去墓地的事情。
紀冰茹一直跟在紀嫣身邊,兩個姑娘有時候沉默,有時候說話。
今天天氣好,兩個姑娘沒有回屋子裡了,就坐在外麵的秋千上曬太陽,玩也沒有玩,隻是那麼坐著。
夜笛也沒再回屋子,抱劍站在簷下,時不時的看一眼紀嫣。
紀冰茹輕輕拉了一下紀嫣的袖子,小聲說道“你這個未婚夫雖然不愛說話,但好像還挺關心你的。”
紀嫣心情不好,也沒閒情逸致聊夜笛,她扯了扯唇角“他其實人挺好的。”
夜笛人挺好的,他不用刻意去聽,就聽到了紀冰茹和紀嫣的對話,他沒任何反應,還是筆直的站在那裡,像個門神。
紀夫人安排好去墓地要用的東西和馬車,差人過來喊紀冰茹和紀嫣,紀冰茹和紀嫣朝門口走,夜笛也跟著。
走出門口才發現,馬車四周全是士兵,不說很多,但也有二十多個,馬車前麵一堆,馬車後麵一堆。
夜笛眉梢微挑。
紀夫在旁邊跟紀嫣說“你二叔擔心你哥哥會做什麼,這才調了一些士兵過來,你放心,有這些士兵在,有二嬸在,你哥哥想做什麼都做不成,你放心的去給你父母祭拜,二嬸陪著你。”
紀嫣感動的將紀夫人抱住了“二嬸,謝謝你。”
“你這孩子,謝什麼謝,我們都是一家人。”紀夫人笑著說“好了,上馬車吧,趁著天氣好,你哥哥那個討厭鬼也不在,我們快點去。”
三個女人上了馬車,馬車朝著墓地的方向去了。
士兵們沒有騎馬,領頭在前麵走,後麵的也跟著走,夜笛走在車廂一側,步履緩慢,又很有節奏。
一路去了墓地,任何阻礙都沒有。
下馬車的時候,紀夫人還有些不敢相信,紀冰茹疑惑道“瑞章堂哥居然沒找人攔路,這可真不像他。”
她忽然頓悟過來,大喜道“是不是瑞章堂哥不怪罪堂妹了?”
紀夫人也有些弄不明白,照紀瑞章的性子,他絕對不會允許紀嫣來大哥和大嫂墓前的。
紀嫣如果沒有出現,沒有讓紀瑞章看見,紀嫣偷偷的來,那紀瑞章不會做什麼。
可如今紀瑞章看見了紀嫣,話裡話外是絕不讓紀嫣來祭拜,那他一定會攔路。
他分明知道,上午紀嫣沒來,下午肯定要來的,忌日就在今天,錯過了可就不是忌日了,那他下午怎麼可能不攔路呢!
或者紀瑞章是覺得紀嫣會晚上來,這才下午沒設人攔路的?
這也不對,紀瑞章如果一點兒也不給紀嫣機會,那必然會白天晚上都盯著,絕不讓紀嫣有任何可趁之機。
如今白天不攔路,著實有些怪異。
紀夫人覺得這件事情確實有古怪,但眼下也不是多想的時候,紀夫人說道“這一次還算他懂事,可能他也知道,有他二叔在,他攔路了也沒用,這才沒攔的,但不管怎麼說,他不攔路,也算省下了不必要的麻煩,也給我們省下了時間。”
她拉住紀嫣的手,說道“走吧,去給你父母燒紙。”
墓地在一個山上,山不大,馬車不能通行,要人走過去,好在也不遠,而且經常有人走,已經走出來一條小路了,隻是因為才剛下過雨的原因,地麵有些濕滑。
紀夫人剛拉著紀嫣走出馬路的範圍,一隻腳踏進了山中的小路上,夜笛忽然走了過來,對紀夫人說“我來扶紀嫣,你扶著你女兒。”
紀夫人沒好氣道“紀嫣也是我的女兒。”
夜笛頓了頓,笑著說“抱歉,我說錯話了,不過路麵濕滑,你和紀冰茹還是攙扶著走比較好,我來照顧紀嫣。”
紀夫人臉上露出笑,對夜笛的體貼和細致十分滿意,不管未來夜笛和紀嫣能不能成,至少現在紀夫人對夜笛充滿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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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夫人鬆開手,笑著說“好吧,你們在前麵走,我們跟著。”
夜笛嗯了一聲,伸手摟住紀嫣的肩膀。
紀嫣抬頭看他一眼,他沒看她,隻望著前麵的路,說道“走吧。”
他人高馬大,武功還好,步子極穩,摟著紀嫣的肩膀,也走的十分的穩當。
紀嫣嬌小的被他籠罩在懷裡,從後麵看,竟是一副夫妻恩愛的模樣。
紀夫人悄聲問紀冰茹“你覺得這個夜笛怎麼樣?”
紀冰茹笑著說“他雖然看上去有些冰冷,不好接近,但似乎很關心堂妹,應該是那種麵冷心熱的男人,我覺得堂妹如果嫁給他,必定能幸福的。”
紀夫人笑著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說著又歎了一口氣“可惜夜笛失憶了,不記得他以前的事情。不然我們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他的家庭狀況,知道他是什麼人,就更加踏實了。”
這話沒錯。
夜笛再好,也是一個失憶的夜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