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起來了,先生稍候。”說罷宛兒把屋內整理了一番,推開窗子,用叉竿支起,然後打開房門。
宛兒推開房門道:“先生昨夜可睡得安穩?”
隻見石謙呆呆地立在茶室,眼珠子直勾勾看向宛兒,像那鄉間的癡漢,又如那深情的男子,半晌說不出話。
宛兒臉上一片紅霞,低聲又問道:“先生昨夜可睡得安穩?”
石謙這才緩過那三魂六魄,連忙回道:“昨夜雨急風驟,倒也睡得踏實。”石謙看了看宛兒接著說:“沒想到姑娘穿上此行頭更是美豔動人,不讓那天上仙子,真是國色天香又出塵脫俗,真可謂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宛兒害羞道:“先生言過了。這蓮花觀往東五裡便是宛兒的家,往北二裡有一個村子,此村叫紮馬村。這紮馬村人大多專門以給死人紮製紙人、紙馬、金銀元寶為生。宛兒想去一趟這個村子,為自己家人買些陰間用度,上墳時給我家人燒去,也讓他們在陰間少受點苦,不知可否?”
“既然有如此孝心,也是難得,晚生陪姑娘走一趟便是。”
“先生不必費心,這雨未停,想必路上泥濘難行,這是宛兒自家的事,先生不如在這蓮花觀中等我,去不了多時,我便回來。”
“姑娘說得哪裡話?出門在外互相照應是應該的,況且是一個村子,也必然會有那客棧,打尖住店都不是問題,總好過這道觀。”
宛兒一想,這石謙所說不無道理,況且自己腹中也是空空如也,在那紮馬村怎麼也好過這蓮花觀。聽說紮馬村也有那驅魔辟邪的道士,正好也請那道人給我家人做做法事,順便也試試這石謙。
本來宛兒並沒想找那驅魔辟邪的道士試試石謙,可這石謙執意要跟宛兒同去,宛兒又想到了昨夜看到的那靈牌,所以才計上心頭。
石謙道:“晚生昨天睡的那客房,有幾件老舊的蓑衣和鬥笠,正好可以拿來穿上,這樣在雨中行路也方便些。”
“先生果然心細,那就有勞先生了。”
這石謙回到客房,自己換上了一套蓑衣和鬥笠,又給宛兒拿了一套,送到袇房。趁著宛兒在袇房穿蓑衣和戴鬥笠的工夫,石謙又回到客房,找到一個麻繩,把百寶箱和篋笥綁在一起,然後背上篋笥,來到中堂等待宛兒。
不多一會兒,宛兒也穿著完畢,為防包袱被雨淋濕,她把那包袱綁在了蓑衣之內。
宛兒看著石謙,又看看自己,不禁吟誦起了蘇軾的《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此時姑娘還有如此心境,晚生佩服。‘一蓑煙雨任平生’,真是說得好極了!”石謙說道,“既然晚生和姑娘都準備已畢,那我們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吧。”
“好。”
這石謙、宛兒二人,穿過廊道,出了後院,繞過了三霄殿、龍虎殿,就出了這蓮花觀。
那雨聲打在了鬥笠和蓑衣之上,發出“劈啪”之聲。這雨水打落下來,形成了一股水氣,讓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不清。這宛兒又回頭瞅了一眼蓮花觀,心說,彆了,不管你有多少秘密讓我不解,我們來日方長。
二人走了一段,雨勢漸小,可是道路依然泥濘,一路之上無人,二人也無話。
這宛兒雖然道姑裝扮,可畢竟是假的,又是姑娘,又有心思,話少是自然。可是那石謙不知為何,也是路上無話,隻顧趕路,那樣子看上去也是心事重重。
走了沒多久,二人遠遠就隱約看到了幾間房屋,再走近一些,是個村子,想必這就是紮馬村了。
這紮馬村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陰氣極重。這也不奇怪,全村人大多是做那死人生意的,又趕上下雨,有些陰冷之氣也是應該。
“我們找家客棧,先吃點熱乎的吧。”石謙對宛兒說道。
“嗯。”宛兒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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